噗——他急火攻心，隻覺喉頭一陣腥甜，一口心血吐出來。
“快來人啊！叫軍醫！叫軍醫！快叫軍醫過來！”傳令官看到梁昭将軍吐血，心裡更是驚恐不已，早已經亂了陣腳。
他立即沖出去，剛打開門，就看到一個黑糊糊的石頭飛過來，他趕緊貓着腰從牆角爬走。石頭惡狠狠地砸在城樓二層的柱子上，砸出了一個大窩。
傳令官面色發白！
也顧不得自己的官帽，趕緊去找醫官。
撫冥城内側，邊歌和大夫以及将士們聽到石頭砸在地上的聲音，就知道大事不妙，柔然人用投石器攻城了！
“快走！找東西隐蔽！”郁栖川喊了一聲，随即拉着邊歌往旁邊的一間小屋躲去。其他的傷兵立即互相攙扶着沖進旁邊的城防司，還有一部分距離牆根比較近的，就直接貼着牆根躲。
偶爾會有一兩個石頭直接越過城樓，飛進城裡，然後砸在地面上，能直接砸出一個大坑！
邊歌看到一塊巨石從天而降，在自己面前砸出了一個大坑，頓時臉色蒼白，三魂出竅，二魂升天！她抱着郁栖川，久久不敢松手！
“沒事，别怕！有我在！有我在呢！”郁栖川把她抱在懷裡輕聲安慰。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猛烈地陣仗，我以為在草原上的戰争就是最殘酷的了，沒想到攻城戰還要更可怕！”邊歌擡起頭，看着郁栖川，嚴重露出了恐懼，“你……你們……你們柔然人好可怕！”
“不怕，有我在。”
“邊大夫！邊大夫！可算找到你了！”傳令官貓着腰從城樓上跑下來，隻看到了距離城樓最近的邊歌，“其他大夫呢？”
“不知道，剛剛逃命的時候走散了。傳令官，前方戰況如何？你怎的這般狼狽？”邊歌問。
“唉，時間不多了，我們邊走邊說。将軍剛剛吐了一口血，請你去看看。”
邊歌想跟他去，郁栖川拉住她的手，搖搖頭，示意現在城樓上很危險，你不能去！
“這事我不能不管，梁昭要是有什麼不測，撫冥城可就難保了！咱們這幾個月來付出的心血可就白費了！”
邊歌跟着傳令官上樓，郁栖川跟在兩人後面，時不時又有士兵從城樓牆頭上掉下來，伴随着一聲慘叫，摔在地上粉身碎骨。石頭一塊又一塊地被投進來，城樓的薄弱部分也慢慢松動，有些被砸出了一個口子。
還有不斷從雲梯爬上來的柔然人，他們拿着刀跟魏國士兵近身搏擊厮殺。
濃雲滾滾，殺氣沖天，血腥味到處都是，地面殘骸滿地。
北風吹得厲害，大雪下得緊！
邊歌三人躲過了好幾次厮殺之後來到梁昭的指揮所，梁昭扶着椅子才沒有讓自己倒下。
“梁将軍！梁将軍！你怎麼樣？我給你找大夫來了！”傳令官立即沖過去将人扶起來，安放到椅子上。
邊歌立即給他把脈：“不是很嚴重，将軍隻是一時心急導緻了氣血攻心。”
梁昭露出了悲怆的面容：“時至今日，教我如何不急！十萬火急啊！十萬火急啊！”他痛苦地聲音顫抖着，“為什麼援軍還沒有到！”
“将軍，其他各鎮也是戰事吃緊！”
“報——将軍！伊吾城破了！”
梁昭聽了這個消息，立即又吐了一口血：“武川呢？懷朔呢？沃野呢？這些地方怎麼樣了？”他抓住傳令官的胳膊嘶吼道。
“屬下不知，應該也不容樂觀。”
“将軍，别太激動！您現在的身體非常虛弱，再也受不得刺激了！”邊歌叮囑道。
梁昭掙紮着站起來，傳令官想要扶起他，但是被他推開了，他張開雙手向天怒吼：“上蒼啊！到底誰能救我撫冥？求求你派個人來吧，我快堅持不住了！”
郁栖川在旁邊看着，心裡五味陳雜。外面是他的族人，這裡是他的恩人，他該幫誰？
梁昭喊完之後，身體的力氣一下子被抽走了，昏了過去，幸好邊歌和傳令官在旁邊扶助了這個男人。
“這可怎麼辦？将軍病倒，外面正是柔然進攻最猛烈的時候！這可怎麼辦啊？”傳令官皺眉在原地焦頭爛額，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邊歌回頭看着郁栖川：“你有什麼辦法嗎？”
郁栖川示意他過來：“你幫我找個面具，我來替他。”
“這樣行嗎？”邊歌有些不确定，他看看梁昭，又看看郁栖川，兩人的身形都屬于高大健壯類型，不過梁昭是一個武将，長年穿着铠甲，體态稍微臃腫，郁栖川比較修長。
傳令官聽到了他們的話，拍掌：“我覺得可行，你就假扮一下将軍，給守城的士兵增加士氣就行。”他立即把梁昭身上的铠甲脫下來，給邊歌，示意邊歌拿去給郁栖川穿上，随後他把梁昭背到床榻上放好。
“趕緊吧，時間緊迫！不要再啰嗦了。”傳令官過來，看到邊歌還在猶豫。
“我怕冒充朝廷命官是要誅九族的！”邊歌是擔心郁栖川這樣做将來會授人以柄。
“這……”傳令官也面露難色。
郁栖川握住邊歌的手，拿過铠甲：“放心吧，你忘了我是誰？魏國皇帝不敢誅我九族的。”他露出了個淺笑，随後披上梁昭的铠甲。
“對對對，事急從權。事急從權。隻要我們不說出去，沒人會知道的。我去給你找個面具。”
“傳令官，我還要一把弓箭。”郁栖川看着傳令官急匆匆的背影喊道。
“你打算怎麼做？”邊歌給他系好頭盔。
“領兵的是阿史那耶橪和爾綿铎，爾綿铎不過是個酒囊飯袋，阿史那耶橪比較聰明，殺了他，撫冥城就可以撐下去。”郁栖川平靜地說。
“呃？”邊歌仰面看他，當初阿史那耶橪求他出手相救，好歹也是救過他的，如今要殺了他，當初還不如不救呢！
“怎麼了？舍不得？”
“沒有的事，他是你族人，你都舍得下手，我怎麼會不舍得？”邊歌歎了口氣，“小心！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