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歌的胸口一陣窒息,她不确定郁久闾予成都知道些什麼:“你在說什麼?”
“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郁久闾予成淡淡地說道。
邊歌感覺雙腿發軟,她差點站不穩身形,他都知道?他說,他都知道?到底是真的知道還是在套我的話?她盯着郁久闾予成。
對方一成不變的面容讓她寒毛倒豎,她的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大喊到,快走!快走!遠離郁久闾予成!
郁久闾予成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往身前一拉。邊歌僵硬的身體跌入了郁久闾予成的懷中,她聽到砰砰砰的心跳聲,卻分不清這是她自己的心跳,還是對方的心跳。
“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我都在一旁看着……這個世界上,你是最适合當我王妃的人,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你成為柔然的王妃。”郁久闾予成擡手撫摸着她的臉。
“可我……是個男的。”邊歌想,他應該不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裝的吧?
“男的又如何?我從來不介意你的身份,無論你是男是女,是魏國人還是柔然人還是宋國人,我都愛你!我都願意拿出我唯一的一顆心來愛你!你要是不願意當我的王妃,就來當我柔然的丞相,我給予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和榮耀。”郁久闾予成輕輕地說道。
邊歌仰起頭看着他,柔然隻有八部長老和大祭司,哪裡來的丞相?
“以後會有的。”郁久闾予成說道,“你不願意嗎?”
“你都知道什麼事情?”邊歌問道。
“你慫恿爾綿氏殺了阿史那兄妹。”
邊歌的心一緊,仿佛被人緊緊扼住喉嚨似的,她的拳頭慢慢握起來,殺了郁久闾予成的念頭慢慢湧入她的腦海,但是,郁久闾予成抱着她的手收緊了,不願意放開。
“讓我猜猜,你為什麼要殺阿史那兄妹?阿史那兄妹跟你無冤無仇,甚至,你還曾經救過阿史那耶橪,阿史那賢也喜歡你。是不是因為栖川?”
邊歌聽到栖川的名字,忍不住掙紮了一下,想從郁久闾予成的懷中掙脫出來,但是對方的雙手箍得很緊,根本沒有給她掙脫的機會。“你!你怎麼知道的?”
“你之前經常端詳我的面容,還說看我眼熟,當時我隻以為你在其他地方見過我。後來想想,應該不是,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柔然。當初栖川逃出柔然,往南,在撫冥鎮外失蹤,而你又是撫冥鎮裡的大夫,應該見過栖川。”
郁久闾予成一邊說,一邊看着邊歌的面容和神情的變化:“鷹隊送來的消息,這次魏國攻打柔然的将領就是栖川,還有斛律霰從旁協助。”
邊歌咬着下唇,既然郁久闾予成知道,那蒼穹知不知道呢?“大王……他知道嗎?”
“知道。栖川是個單純善良的人,不适合你。他也沒有辦法完成你的期待。”郁久闾予成低頭吻在了邊歌的眉心處,他的雙手箍着邊歌的身體,讓後者無法逃脫,甚至無法拒絕。
“選我吧,栖川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甚至更多。他不會承諾讓你成為柔然的王妃,但是我可以。”郁久闾予成的眉眼笑起來很是好看,像一泓清泉。
邊歌意識到他在刻意地蠱惑她:“不!我不信。栖川一定能打敗蒼穹的。”
郁久闾予成依舊笑得風輕雲淡:“他已經被蒼穹打敗過一次了,就算再來,還是會被打敗的。他太過于深情,不适合當柔然的可汗。”
“你是覺得你适合嗎?”邊歌問道。
郁久闾予成沒有回答,他從衣襟裡拿出脖子上挂着的狼牙項鍊,給邊歌戴上:“我很少會對别人說出自己的想法,但是,你是個例外。栖川能給你的,我可以加倍給你。邊歌,我喜歡你,當我的王妃吧。”
邊歌的腦子裡閃過一個晴天霹靂,她看着予成:“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剛剛我說了,因為我們是同樣的人。”郁久闾予成捏着她的下巴,低頭銜住了邊歌的唇,那人的吻極其溫柔,極其用心。溫熱柔軟的手指摩挲着邊歌的耳朵和臉頰。
邊歌的心,從所未有地劇烈狂跳着,她像一個溺水的人,沉湎在對方的溫柔中,逐漸溺亡。她趕緊推開他:“讓我想想!”
邊歌的心很亂。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愛?
如果是愛的話,自己是愛栖川多一點,還是予成多一點?
天氣越來越熱,草原上的牛羊也變得越發懶惰,沒有一隻羊願意在毒辣的日頭底下溜達,它們全都安安靜靜地待在山坡的陰影下,一動不動的。
邊歌在河邊洗衣服,她看着山坡下成群的牛羊,心中感慨萬分,自己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都比不過一群畜生。自從當了奴隸之後,洗衣做飯端茶倒水就成了她的日常工作。雖然郁久闾予成不需要她做這些,但是其他人卻不會放過她。
她看着水中的倒影,亂糟糟的頭發,面容憔悴,還長了好幾條皺紋。她将手中的衣服随手扔在地上,惡狠狠地踩了幾腳:“郁久闾蒼穹!要是你落到我手裡!我邊歌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你這些話在這裡說說就行了。”郁久闾予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邊歌心中恍惚,趕緊回頭,那人正在走向她。
“你都聽到了?”邊歌問道。
“幸虧是我聽到,要是其他人聽到,你還想不想活了?”郁久闾予成冷冷地說道。
邊歌看到他走過來,心中慚愧,她蹲下來,繼續搓衣服:“你來幹什麼?”
“來洗個澡,順便看看你。”郁久闾予成坦然地說道。
邊歌低着頭,看到水中郁久闾予成的倒影,那人來到河邊之後,就從容地寬衣解帶,完全不避諱旁邊還有一個活生生的人:“喂——你要洗澡去那邊,沒看到我在這裡洗衣服嗎?”
郁久闾予成蹲下來,看看她的臉,後者面色绯紅:“你我皆是男子,有何避諱的?邊大夫,你臉皮薄,經常容易臉紅。”
邊歌抓起水中的濕衣服朝郁久闾予成甩過去,把對方甩了一臉的水:“叫你來捉弄我!”
郁久闾予成也沒有生氣,隻是擡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水珠:“邊大夫,想好了沒?”
“什麼?”
“當我王妃的事情。”郁久闾予成慢慢下水,清澈的河水沒過腰間,他的身形健美,寬肩窄腰,雖然背部有十多條蜈蚣一樣的猙獰的傷口,卻絲毫不妨礙他的美,反而給他白皙的皮膚增添了幾絲狂野的氣息。
邊歌看着他的背影,臉在持續發燙:“沒想好。我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