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曦聞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她确實不愛這些維持體面的社交，每個人都端着假笑，十分無趣。但是這話她并沒說出口，隻輕描淡寫地說宴會上的食物不佳。

武明珠看破不說破，随聲附和了兩句，又開口道：“明钰跟你一樣是個有趣的人兒，若是有機會你可同她聊聊。”

喬曦聽後點了點頭，又跟武夫人聊了兩句就起身告辭了。接下來的幾天她依舊在為故事集奔波，然而上京卻悄然發生了一件大事。新帝的胞妹在自己的成人禮上求了跟程若珩的婚事。

新帝的這位胞妹賜号安樂，故被稱為安樂公主。作為新帝唯一同母的血親，這位公主自小就備受寵愛，吵着鬧着要嫁給大昭的英雄——大将軍程若珩。當然年輕的皇帝也沒有稀裡糊塗地應允，不動聲色地将事情拖了下來。

此時距離?戰亂平息已有八年，程若珩已近而立，意氣風發的年少将軍已經成了不苟言笑的權臣。面對公主的愛慕他沒有半分回應，照常上朝下朝，彷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反而是年輕的昭明帝有些坐不住了，下朝後單獨留人議事。

大明宮内，昭明帝端坐在上，看着下面低眉順眼的程若珩有些沒了主意。他們年少時結緣，他的帝位有他的一份功勞，他自是知道程若珩的心意，然而安樂是他唯一的胞妹，如今他也是左右為難。

君臣相顧無言，半天，昭明帝才斟酌着開了口：“朕記得多年前也是一個深秋，朕在永樂門送你出征，沒想到一晃這麼多年了。”

“臣，自不敢忘。”程若珩恭敬地答道。

昭明帝笑笑，追憶起了往事。那時他還小，得知程若珩要去西北支援戰事，變自作主張跑去了城門相送。為了這事母妃還訓斥了他一番，畢竟老皇帝對邊疆重臣多有芥蒂，此番“放虎歸山”也是朝中無人的無奈之舉。

“朕記得朕初次見老将軍，也是在秋天，那時老将軍回京修養，父皇特意叫我們這群皇子前去慰問。”

“程家深受皇恩，臣不敢忘。”程若珩朗聲道。

昭明帝見人如此，擺了擺手。

“愛卿言重了，程家滿門忠烈，是大昭之福。”

程若珩聽後連忙行禮謝恩，昭明帝見人如此順從有些高興，趁勝追擊道：“朕記得老将軍生前獨獨對你放心不下，這麼多年過去了，咱這将軍府是不是也需要一個女主人了？”

程若珩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問，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這一跪把昭明帝吓了一跳，可程若珩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直接開口道：“陛下，您知道的，在臣心裡，臣已經娶過親了。”

昭明帝當然是知道的。他的大将軍常年“病休”，旁人以為是遮掩鋒芒，他卻清楚的知道那臨州鄉間的墓碑。看着跪地低頭的眼前人，昭明帝陷入了沉默。

程若珩也明白座上人的難處，但事關朝露，他沒得退讓。他猛地舉起右手呈手刀狀對着自己的左臂，沉着聲音道：“臣願自斷一臂以明臣志。”

這個舉動一下激怒了昭明帝，殘疾之人不可為官，程若珩這是在赤裸裸的威脅他。

程若珩卻彷佛毫不在意，他擡手就要往自己的左臂“砍”去。突然一個暗器飛來打斷了他的動作，是昭明帝的近衛出了手。王座上的年輕皇帝震怒，擡手将人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