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明白人，來，您快這邊請！”說着，她就将喬曦被請進了一間單獨的小院。這小院内裡布置得精緻，連枯枝上都挂滿了紅色的福娃剪紙，一看就是被仔細收拾過的。

“小姐請留步，容下官去禀告一聲。”

喬曦點點頭安靜地等在門外。身後的二喜覺得頗為古怪，按照小姐的描述法英族長不是個拘禮的人，如此隆重必有問題，聯想到大将軍私下對她的叮囑，整個人都緊張起來。然而，法英蠟黃的臉色打消了她的疑慮，看着曾經在馬背上馳騁的人如此萎靡，二喜看着十分不忍。她尚如此，一旁的喬曦更是心揪到了一起。

“先生有禮了，我這身子不便，還請多多見諒。”

聞言，喬曦連忙行禮，看着坐在軟榻上的人滿心愧疚。

“是小女冒昧，擾了族長清淨。”

法英不在意地笑笑，讓人過來坐下。

“不礙事，這肚裡的小家夥不聽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時間久了反倒想找人說說話。”

聞言，伺候的女官和婢女都默默退了出去。見狀，喬曦也揮手支走了二喜。

“能跟族長說說話是小女的福分。”

法英聽後笑笑，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說起來，許是知道他的故交要來，昨夜我睡得格外安穩。”

喬曦自然是想過這孩子可能是法瀾的，但聽人親自承認有别樣的震撼。

“我和他鬥了一輩子，好歹給我留了一個孩子。”

聽罷，法瀾的那張俊臉又浮現在喬曦腦海，她下意識地答道：“想必這孩子定是極好看的。”

法英聞言眯起了眼睛，雙眸之中滿是柔情。

“我第一次見他他才十四五，天不服地不服的，一點兒不招人喜歡，但奈何那張臉長得太好，我不得不記在了心裡。”

想起法瀾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描述，喬曦也是忍俊不禁。

“後來他去變裝賣藥，我就去撩撥他，哪想到那小子那麼青澀，幾次對酒當歌，就要跟人一生一世，早知道他如此糾纏，我就不去招惹他了。”

聽到這，喬曦忍不住問道：“族長可曾後悔過？”

懷着身孕的女人搖搖頭沒有絲毫的猶豫。

“若是他沒給我留下這個孩子我可能會怨他，但如今有了這個小寶貝，就沒什麼值得後悔的了。”

喬曦多少有些難以理解，以他們的習俗孤兒寡母可并不是什麼好事。但法英卻振振有詞道：“若先生是位男子，你深愛的夫人為你留有一子，是否也是個寄托？”

聽罷，喬曦陷入了沉默。而見旁邊的人沒回話，法英換了個話題。

“先生今日前來拜訪，可有什麼事？”

喬曦尴尬笑笑，準備好的話都堵在了嘴邊。法英如今在安心養胎，她不想拿那些流言蜚語來擾人。

“那日族長進城小女有前去觀禮，見您有喜就準備了些東西，沒有旁的事。”

見狀，法英也沒再追問。她又同人講了一會兒法瀾，直到逼近晌午，才叫人送喬曦離開。

“我這孕吐的厲害，飯都是些寡淡的，就不留先生了。”

“族長言重了，今日是小女打擾了。”

法英搖搖頭，認真地看着眼前這位先生。

“我從前覺得他找人給我寫書就是個笑話，但如今我反而很慶幸，有個人能說說從前終究是個幸福的事。”

喬曦聽後心情十分複雜，一時不知該回應些什麼。但法英也不介意，繼續道：“先生年輕，定要好好活，我定會将那故事好好寫，到時候還煩請您加上他的名字。”

聞言，喬曦順着話問道：“族長就不怕這後世非議？”

法英大笑，眉宇之間盡是豪邁。

“千古風流豈畏他人之言！”

這話帶給了喬曦極大的震撼，一整天都在不斷地回味，晚上見到程若珩時，更是一闆一眼地跟人學了起來。程若珩對法英一向是欽佩有加，但聽到這話之後還是感歎不已。

“不愧是女中豪傑，令人佩服。”

喬曦在一旁直點頭，接二連三地又蹦出了許多溢美之詞。程若珩在一旁看着也堆了一臉的笑意，不過他沒忘掉那眼前小人兒那最初的煩惱，開口問道：“那，那些流言你打算如何？”

喬曦沖人眨眨眼，神秘一笑。

“山人自有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