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向南沒什麼情緒地擡眼，“去吧，爺爺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語氣生分，帶有些生氣她不來哄自己的意味。

不知道顧向南内心的彎彎繞繞，宋染心裡也憋着股氣。

爺孫倆跟有病似的，一個恨不得指着她的鼻子告訴她配不上自己的孫子，一個跟她鬧情緒。

今天偏不哄他！

顧向南自己生氣去吧，最好把自己氣死，一勞永逸。

任晚晚輕聲交代："要是他想對你幹什麼，記得喊救命，我保證第一個沖上去救學姐。"

她頗為欣慰地摸摸學妹的腦袋，說出的話與臉上溫和的表情截然相反："别以為這樣我就能放過你，咱倆論壇的賬還沒算呢。"

任晚晚陡然一副要哭的表情。

學姐真記仇。

瞧見她表情兀地轉變，宋染嘴角勉強上揚，徑直上樓。

餐桌上，隻剩下任晚晚和顧向南。眼神無意間忽地對視，下一秒，極具默契地飛速挪開。

任晚晚戳了戳碗裡的米飯，覺得晦氣。和這種毫無擔當的男人同桌吃飯，簡直倒胃口。

宋染跟着爺爺上樓，顧向南也沒了什麼食欲。放下筷子，神情漠然。

先前心中對任晚晚的猜測如今有了實證。

故意接近宋染，今天又拉着顧家長輩挑撥他倆的關系。這些舉動，明晃晃地告訴他，她是沖着顧家來的。

腦海中閃過數位姜家的人物以及他們的人際關系。姜家還沒有确定下一代繼承人，目前是由任晚晚的父親擔任董事長一職。

他膝下隻有兩個女兒，縱使姜老爺子沒有重男輕女的想法，那些董事會老古董也會插手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如果想要用最短的時間在姜家站穩腳根，顧家是她可以依附的最有力盟友。

書房裡，顧老爺子站在窗前。

遠處，一汪人造湖，幾隻黑色天鵝悠閑自在地浮在水面。

他轉過身臉色嚴肅，那雙經曆過很多略顯滄桑的眼睛正犀利地掃視她。

“顧向南的婚姻由不得他做主。我會給他挑選出一個最适合他，也最适合顧家的孫媳婦。所以你最好聰明點，自己乖乖離開向南。”

話說完後，書房陷入一片沉默。

宋染沒回應，隻眨巴着眼睛望向他，雙眼詭異地綻放出期待的光芒。

終于要來了!

霸總小說裡面最經典的橋段——拿錢砸人。

長久的無聲對峙中。

顧老爺子也沒說話，他在觀察宋染的反應。不像預料中的歇斯底裡或者脆弱哭泣，而是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默默盯着他。

他眯了眯眼，“你有什麼想法嗎？或者想要什麼補償?”

“您覺得呢？”

宋染保持警惕，沒有胡亂要價。

她是喜歡錢。但這種時刻開口亂講。萬一房間裡有錄音設備，顧老頭反手一個電話就能将她以勒索敲詐的名義送進去。

以為她不願意離開。

顧老爺子從書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遞到宋染的手中，“你的家世背景，以及前十幾年的人生經曆都在上面。我對你的情況了如指掌。”

他不急不慢道:“十歲時父親出車禍不幸早亡，肇事者因為生意失敗，負擔不起這筆賠償金也跟着跳河自盡。”

“你的母親獨自拉扯你長大，你很争氣，努力學習上了A大金融系，街坊鄰裡都拿你當成自己家小孩的榜樣。可惜啊，她在你上大學後不久診斷出癌症。”

“小小年紀經曆這麼多坎坷，我覺得你應該有些傲骨在身上。你缺錢，迫不得已當了向南的情人。毫無自尊可言，隻能依附男人。

“難道你不想擺脫他嗎？我知道向南這個孩子出手很大方，兩年内你也得到不少東西。你們兩個人也是時候斷開了。”

宋染聽着他略帶忽悠的話語，低頭翻看手裡的文件。内容很詳細，連原主小學第一次得三好學生的時間都寫了進去。

顯然對方帶着充足的準備，來勸說她離開顧向南。

快速翻閱完手中的幾頁紙，内心有些無語。嘚吧嘚吧半天，也沒聽他說補償多少。

老頭是想一分錢不花，空手套白狼？

大可不必拿自尊喚起她内心的廉恥，惡毒女配要毛線的廉恥?

她在他孫子面前點頭哈腰當了這麼久的孫子，總歸得拿點好處。

“沒了?”

顧老爺子一愣， “我說這麼多，你難道沒有聽明白。還想一直待在向南身邊？”

眼前的女孩突然一笑。

她姿态散漫，靠在書櫃旁，胳膊環抱着胸，眼底藏着不耐煩情緒，戲谑道:“我以為您得直接往我臉上甩張支票羞辱我，現在看來是想打感情牌。”

有錢人的思維真和普通人不一樣，勸人離開也是拿腔作勢，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我又不是傻子。錢多往外送，也不是這個送法。我孫子喜歡你，但我不喜歡你，隻要我還在一天你可難進顧家的門。”

宋染點點頭，作勢贊同，語氣平淡:“哦，那我熬死你。"她掰開手指算，"我今年才21，您都古稀了。沒辦法，隻能姑且委屈委屈自己在外面和顧向南建個家。”

年紀大點的老人都忌諱死這個字，偏偏宋染膽大包天直接搬到台面上來羞辱他。

顧向南眼光怎麼差成這個樣子，這女孩不僅貪财，還居然不尊長輩，盼着他死！

胸口氣血翻湧，人生鮮少被人頂撞的他，無法控制情緒地大聲斥責："你做夢，我不會讓你進我們顧家門半步！"

她戲瘾上來，說的是感天動地，“就算沒名沒分地跟着他，我也願意。到時候我們會在自己的小家裡幸福地度過一生。”

“至于我們倆的孩子，即使您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他也會管您叫太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