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機場。

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女人站在中央，氣質出衆，黑發垂在肩後，低頭看着手機。

片刻後，她收起手機，邁步出去。

坐進白色的車裡，宋染熟練地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會兒。

任晚晚握着方向盤，輕踩油門駛離，“學姐找好辦公室了嗎？”

她眼睛微睜，有些疲憊地揉着眉心，“差不多吧，已經簽完合同，準備六月份搬過來。”

離開A市五年，公司在D市迅速發展起來，從最開始的二十多人小作坊到現在兩百多人的公司。宋染幾乎将時間全部撲在事業上。

任晚晚每年去D市找她玩，每次都看不着她人影。

“你對張熄有多少了解?”，宋染冷不丁問道。

“張家的長子，接觸過幾回，人挺精明的，但是喜歡看人下菜碟。怎麼突然問起他？”

“他想入股九木遊戲。”

平靜地撂下這話，宋染抱胸望向窗外。五年沒回來，一切陌生又熟悉。

任晚晚一驚，“什麼!他腦子進水了，輪得着他指手畫腳?”

明面上說隻是入股，實際上要占據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直接拿到九木遊戲實際控制權。如果宋染不答應，張熄會像摁死一隻螞蟻一樣摁死他們。

“冷靜冷靜。”宋染單手捂住耳朵，安慰道，“你幫我組個飯局，找他出來吃頓飯，看看能不能協商協商。”

“行。”

這幾年，任晚晚一邊讀書一邊進入姜氏工作。工作能力出衆，可以說是把姜廉踩在腳下往上爬的程度。

姜老爺子态度也越發清晰，更加親近她，公司内部支持她上台的人越來越多，她離姜氏集團總裁的位置現在隻有一步之遙。

簡單一起吃過午飯，宋染回到酒店休息。A市的幾套房子她全部賣掉了，即使不賣也不可能住進去。

下午睡得半夢半醒，任晚晚一個電話打過來說人已經約好，晚上八點在缪斯國際吃飯。宋染胡亂答應幾聲挂斷電話，繼續陷入夢鄉。

她太困了，昨天熬夜帶着小組改代碼，今天早上飛到A市，覺都來不及睡。

太陽将要落山，宋染悠悠轉醒。

不急不慢地洗了個澡，從行李箱裡挑出件幹淨衣服換上，離開酒店打車去往約好的地方。

包廂内，張熄還沒來。

已經快要八點半，任晚晚神情有些不耐，“他擺什麼譜。”

“再等十分鐘，他要是不來我就帶你去吃好吃的。”

聞言，她眼睛刷得亮起，肉眼可見地變高興，"旁邊開了一家新的日料店，聽說挺好吃。"

宋染笑着答應。堅強溫柔女主的人設在任晚晚身上毫無蹤迹，她的成長軌迹很詭異地朝着暴躁大女主的路線發展。

還記得兩年前任晚晚第一次在她面前痛罵合作商祖宗八代的時候，她震驚到無法說出話。

無論如何，她死都不會承認任晚晚的變化和她有一分錢的關系。

包廂門被推開，一個長相中上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張熄随意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低頭看向手腕間的手表，"我很忙，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他擡手示意宋染開口，"長話短說。那些飯桌上的客套話我一句都不想聽。"

對方極度傲慢的姿态落進任晚晚眼裡，登時脾氣上來，像一把幹柴瞬間被火苗點燃。

"你爸前兩天讓你兩個弟弟進公司接管你手裡的項目，按理來說張少爺現在應該閑的要死啊。"

她最看不慣端着架子自認高貴的有錢人。

學姐坐在這裡等了他半個多小時，遲到不說還态度高傲，真是欠收拾。

張熄臉色一變，很快恢複正常，“任總說笑了，公司入股九木遊戲的事情由我全權負責。除了這些事情我今天還得跟顧總吃飯，實在抽不開時間。”

他向來有眼色，知道任晚晚如今地位不一樣，不能輕易招惹，于是迂回解釋自己剛才的目中無人。

任晚晚從面前拿了個橘子，剝開果皮，下意識看了眼宋染，“哪個顧總?”

“還能有哪位顧總。”

任晚晚将手裡的橘子扔回桌面，意興闌珊地抽出紙巾擦手，邊擦邊悄悄觀察宋染的反應。

她眼睫輕微顫動兩下，随即平靜。

“我今天是想和張總商量關于入股的事情，很可惜您沒空。那我也不多廢話。”宋染指尖輕敲桌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你們想都不要想。人要臉樹要皮，做人不能貪得無厭，不然會遭報應。”

張熄瞳孔微放，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過往并購的那些小公司負責人哪個不是求着自己保留公司員工，沒有人敢頂撞他。

“所以你打算拒絕平訊科技的入股?”

拒絕即代表要和平訊開戰，九木遊戲工作室不過是兩百多人的小公司，想要整破産輕而易舉。

宋染點頭，平淡道:“算是吧。”

“我很佩服宋總的膽量。”張熄眯着眼，語氣滿是威脅。

“膽量一般，也就比你好點。起碼我不靠爹吃飯，不需要踩着其他同父異母的兄弟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