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變成薩摩耶的楚言楠,找到了高笑笑口中的岑澤端工作的餐館。
剛進門就見一個男生端着菜從後廚出來,這便是岑澤端,高三财會一班唯一的男生,尼姑庵裡唯一的和尚,高笑笑的男朋友。
見到楚言楠的時候一愣,岑澤端難免顯得有些無措,但片刻過後又恢複一臉漠然,闆着一張撲克臉說:“讓讓。”
第一次當老師,楚言楠也有些無措,回想樂一下高中時教訓逃課學生的康橋,楚言楠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個堪稱和善的笑,說:“澤端,回學校了。”
怎麼看怎麼像拐帶小孩的壞叔叔。
岑澤端:“……”
岑澤端:“楚言——不是,楚老師,我還有工作。”
楚言楠确定岑澤端剛剛是想直呼他的全名,畢竟是在青少年中二叛逆期,可以理解,但是距離公開課隻有最後一個多小時,楚言楠沒有那麼多時間跟他理論“這個時候學生就應該在學校裡上課”,直接了當問道:“你在這工作一天多少錢?”
岑澤端默了默,往高了報:“160。”
“我給你320,回學校上課。”楚言楠道。
岑澤端瞪大了眼睛,沒有說什麼客套的“不用不用”,利索把手上袖套一摘,說:“成交。”
成功将岑澤端帶出小餐館,楚言楠打車奔向醫院,路上除了囑咐岑澤端回學校以後要跟顧清道歉,還問岑澤端:“這個元諒同學是生病了嗎?”
“哦,哮喘複查。”岑澤端解釋道:“最近入秋天涼了,她要去醫院開藥。”
“為什麼不請假?”楚言楠問。
“你問劉甯啊。”岑澤端冷笑一聲,怨念幾乎化為實質,張牙舞爪地在他身後呲着牙,“劉甯人生格言,隻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上次他就說了,隻要不是病的快死了,就不要找他請假,元諒得哮喘複查他都不批,非要拖到哮喘發作才讓去醫院,而且去年冬天笑笑發燒想請假,因為是低燒所以他理都不理,非要拖到高燒不退才讓家長接回家。”
楚言楠:“……”
以前楚言楠也是那種,隻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的人,但那是在他自願的情況下,而不是被逼迫着往死裡學。
更何況他當初發燒想留校上課的時候,都是老師勸着他請假回家,就沒見過哪個傻叉老師逼迫學生帶病上課的。
楚言楠沉默了很久,最後隻憋出一句:“我靠,現在還有這麼傻c——不顧學生安危的老師。”
岑澤端:“……”
岑澤端:“你剛剛是不是想罵髒?”
楚言楠:“我不是,我沒有,你别瞎說,我可是光榮的人民教師。”
出租車停在醫院門口,楚言楠下車的時候還在解釋:“我剛剛真的不是想罵髒,我——”
“好的老師,我知道了,你就是想罵髒,你在我這裡的人民教師形象已經毀完了。”岑澤端面無表情道。
楚言楠默了默,嘴角抽搐着罵了一句:“臭小子。”
果然,在不利己的情況下,人是無法共情當初的自己的。
比如楚言楠,大學畢業考完教資後,他就無法共情學生時代的自己了,現在隻想知道康橋當初是怎麼忍住沒有抽死他的,轉頭還讓師傅開車超音速回學校,最好在路上就拉爆這小子。
但是沒等楚言楠過多思索,他就在呼吸内科門口找到了元諒。
元諒明顯也看到了他,有些惶恐地瑟縮到了父母身後,是明顯的乖學生逃學後被老師抓包的反應。
她的父母看着都是很溫和的人,注意到女兒反常的舉動,元爸爸下意識溫聲安慰道:“沒事的,如果你們班那個傻叉班主任想給你處分、找你麻煩,你就給爸爸媽媽打電話,好不好?”
元諒抿了抿唇,擡手指向楚言楠,輕聲道:“那是我們班新來的專業課老師……”
元爸爸和元媽媽擡頭,看着不遠處的楚言楠一愣,相視一眼,元媽媽上前:“呃……”
楚言楠自我介紹:“楚言楠。”
“哦,楚老師啊,失敬失敬。”元媽媽一看就是很有教養的人,臉上一直挂着禮貌的笑:“是這樣的,我們家諒諒有哮喘,老毛病了,經常要複查,但是班主任劉老師……”
元媽媽露出一個尴尬的笑:“他隻關心學生的成績,而我們隻關心女兒的身體,這才讓她逃課來複查的。”
“元諒媽媽,我理解的。”楚言楠推了推眼鏡,笑說:“嗯,我能問一下檢查結束了嗎?就是,下午我們班有一堂公開課,要求全班同學在場——當然,如果還有檢查沒有結束,我可以先給元諒同學開張臨時假條,畢竟孩子的身體最重要。”
元媽媽和元爸爸相視一眼,躲在父親身後的元諒也忍不住悄悄探出腦袋,然後湊在父親耳邊說了什麼。
元諒說:“爸爸,這個老師人不錯的,昨天還跟我們一起聊天,沒有罵過我們,也沒有擺臭臉。”
元爸爸轉頭看女兒:“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