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茵将蘭禮扶到床上,剛松手,準備去拿熱毛巾,蘭禮突然回光返照似的,騰一下坐了起來,兩條修長的腿搭在床邊,光腳踩在木地闆上。
“雄主?”海茵試探地喊了一聲。
蘭禮沒反應,目光呆呆直直的,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是在透過他看别的什麼東西。
“是不是想吐?”海茵矮下身,單膝跪回床邊。
“我扶您去衛生間好不好?”
這回蘭禮有反應了,他幅度小小地搖了搖頭。
“想喝水?”海茵又問。
蘭禮又呆住,抿着唇不理人。
他緩緩扯過一個枕頭,揉進懷裡抱着,不知道要幹嘛。
海茵超有耐心,又或者,是他的私心。
隻有在這樣的情形下,他才敢毫無節制,毫無顧忌,正大光明地盯着蘭禮看。
目光貪婪又珍視,愛惜地描摹着蘭禮的五官,一寸一寸,仿佛是要借此機會,将蘭禮的樣子深深刻進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保存。
蘭禮也同樣在看他,垂下來的睫毛又長又密,在臉上映下一小片陰影,讓他的眼神看起來有那麼幾絲不真切。似乎是在盯着那半張冰冷的金屬屏蔽器在走神,又或者是在專心研究要怎麼把它取下來。
“雄主,睡吧。”海茵輕聲哄他,“睡一覺起來,什麼都好了。”
蘭禮依舊不理他,隻是嘴唇越抿越緊。
海茵也不再說話,就那樣靜靜地看着他。
雄主臉紅的樣子好乖,好可愛。海茵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不準笑。”自以為兇巴巴的語氣,實則又輕又軟。
心髒像被輕盈的羽毛拂了一下。海茵的眼神,又深刻了幾分。
海茵撇開眼。
再看下去,他會受不了。
就在這時候,蘭禮緩緩擡起指尖,覆在了他的金屬屏蔽器上,用力一掰,铿锵,掉了。
學霸什麼都做得好,一看就會。
清冷英俊的面龐展露無遺,襯得那雙火紅的眼睛冷豔無比,讓人目眩神迷。
蘭禮目光一直,心跳漏掉好幾拍。
“……雄主。”
失去屏蔽器的約束,海茵瞬間恢複了嗅覺,屬于年輕雄性的氣息,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鋪天蓋地卷進他的肺裡。
僵化期的雌蟲,感官敏銳得可怕。
一刹那,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雄主身上醇冽的酒香,信息素,以及絲絲縷縷的消毒液味道,海茵都捕捉得清清楚楚,一絲不落。
“……雄主,我去叫多隆來。”海茵怕控制不了自己,等會兒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起身要走。
蘭禮反應遲鈍,慢吞吞擡手,拉住了海茵的手指。
“不準。”不準走。
明明那麼溫和的雄主,喝醉了酒卻有些不講理的強勢。
蘭禮醉的厲害,手上并沒有多少力氣,隻是松松抓着海茵。海茵的腳卻邁不動了,被握住的手指顫了顫。
海茵僵直脊背,像在等待宣判的惡徒。
蘭禮仰頭看他,目光不偏不倚,直直落在那張英俊冷豔的臉上。
半晌,“跪下。”
海茵深吸一口氣,後退幾步,直直跪下。
“不對。”蘭禮不高興了,擰着眉,“像剛剛那樣。”
“雄主,我去叫多隆來照顧您……”海茵後背繃得筆直,臉色不輕松,說是如臨大敵也不為過,好似蘭禮是什麼可怕的洪水猛獸。
實則不然,他才是那頭即将失控的野獸。
他太清楚,自己的大腦在興奮什麼。
僵化期的雌蟲,是被滔天欲念操縱的怪物,這時候嗅到一絲雄蟲的味道都能讓他們發狂。
更何況他喜歡的雄主,就那樣毫不設防,溫軟好欺的坐在他面前,唾手可得。
海茵不敢再靠近蘭禮,隻想逃離,離得遠遠的,最好用個籠子把自己鎖起來。
偏偏蘭禮對他說,“過來。”
“雄主,不要……不要靠近我。”海茵幾乎用盡所有理智,才說出這句話。
“過來。”蘭禮蹙眉。
軍裝下,胸腔在劇烈鼓動,海茵繃緊下巴,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