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把她的這份證書直接就伸手放在某本策論裡夾着,明面擺放在書架上,她委實有些不懂翟奕為什麼要這麼執着于一份證書,難道這證書就有大用不成。
季柏還未從外間議事回來,季垣前來季府鬧事的消息,便有府裡差人來報信,他正在和江北的總商餘健商議鹽運之事無法脫身,聽到那臭小子當堂駁斥季垣,倒是對翟奕有些許好感來。
算這小子還不至于如此愚蠢,他一個大男人要是連這點事都解決不了,豈不是白吃這麼多年的糧食。
但季柏更多的是對宗族不滿,這群人如今主意明晃晃地都打到女兒身上,趁着自己不在府中,居然去欺負棠兒,看來宗族的人也是時候管管,如此放肆的在季府撒野,是可忍熟不可忍。
翟奕自己得到證書,如今既然答應季棠,她也當遵守許諾,不過三月而已,眨眼歲月便過去,到時候她去京都後,随便季棠找個什麼由頭和離,反正事情就這樣辦。
翟奕見季棠坐在書案前,将書案上厚厚一疊賬冊翻開來,便問道:“你是要盤賬嗎?”
季棠将各地賬冊逐一擺開,她需要盤點年初賬冊,之前去淮陽驗算總賬的時候,總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她的出行本就沒有多少人知道。
刺客像是提前得到消息一樣,偏偏埋伏在她回來冀州的路上,這讓她不得不懷疑,季府是不是有賊藏匿偷偷報信。
從山莊回來後,季棠也曾讓玉汝和劉諱偷偷查過府中,可府中衆人都無任何異常,如果問題不是出自府中,難保不是生意上的敵人,明面的敵人好解決,可躲在暗中的兇者卻隐藏于無形之下。
季府鹽業雖有朝廷支撐,實則最終獲利的是誰,她也說不清楚,朝堂詭谲,爹一直也被牽涉其中,也不太允許她過深涉及,想要從中知道什麼,并非那麼容易。
季棠見翟奕開口問詢,便向翟奕說道:“你要不要一起看看?”
翟奕一聽連忙擺擺手,拒絕道:“可别,你爹本來看我就不順眼,我要是再參與你季府這賺錢的事,還不知道他會怎麼對我,我可不敢。”
季棠往日裡從未見過爹大聲說話過,也極少斥責她,怎麼翟奕對爹的印象和自己的倒是大相徑庭,可兩人不過才見過一面,又沒有什麼接觸,按理說不該這樣,但翟奕話裡好似像是受到很大的不滿對待。
季棠寬慰着翟奕說道:“翟奕,爹他那不是兇你,到時候你與他相處久了,你便會了解他,他隻是為了我們好。”
翟奕面上雖沒反駁季棠的話,心裡确實不表贊同:“那是你爹,在你眼中當然是最好的爹,可你爹就是看我不順眼,那我能咋辦。”
翟奕直接拒絕季棠的提議,随即說道:“你自己看吧,我看着那些術數就頭疼,好不容易這不用算術數,你可放過我吧。”
“你術數不好?”
“也不是,我就是不喜歡算學,算來算去嫌之麻煩,人各有志,我倒是挺喜歡道學的東西。”
“年紀輕輕,喜歡道學的東西作甚?”
“這你就不懂了吧,人活着,誰又能說得清楚,生之時千般蹉跎,離于世。死之時,萬般嗟歎,留于世,生死之事乃是陰陽對象,是以陰陽辨之。”
季棠一聽到翟奕神叨這些東西便聽不下去,直言說道:“生,那是沒出生之前的事,死,那是死之後的事,你人活于天地間,總好奇這些東西,真不知道你腦袋裡都裝着什麼。”
“生死本就是玄之又玄之事,你當然不明白。”
“我當然不明白,我明白這些有何用,何況又不能為我所用,衣食住行哪一件不是得立于這世俗間,你若不想一起查賬,随你看書也行,或者在府裡走走逛逛,”
“隻一件事,不得出府。”
翟奕正想着去找大橘算昨日的賬,她和季棠待在一處,總覺得自己局促得很,還是在外邊舒坦自由些,便說道:“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你,我就不會跑,就在府裡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