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癸拿起碗往自己的碗裡添飯,假裝無奈地應道:“诶,我就一勞碌命,幺兒,你看,這不是區别對待,是什麼,要我說等幺兒分到城裡去,你老跟着幺兒,我就給二位打雜。”
翟奕聞言也笑着說道:“哥,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力氣,我就幫你來劈柴。”
張癸大笑端着自己的飯碗坐在翟奕一側的闆凳上,連忙推說道:“可别,你那手就是用來寫文章的,跟我這糙漢可不一樣,金貴着呢。”
翟奕:“沒呢,大家不都是小老百姓,哪有什麼金貴的說法。”
餘嬸把桌上肉菜碗往翟奕身前推去,直催說着讓翟奕多吃點肉。
翟奕端着飯碗手裡不停往嘴裡送飯菜,果然還是餘嬸做的飯菜香。
張癸看到翟奕這一副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說道:“你這是幾輩子沒吃過飯,沒人跟你搶,慢點吃。”
翟奕嘴裡塞得滿滿,邊咀嚼着嘴裡的東西邊說道:“這些天在外面吃的東西,都沒有餘嬸做的好,還是家裡的好吃。”
餘嬸用竹筷又給翟奕碗裡夾了幾塊兔肉,便詢問道:“幺兒,你這回去城裡怎麼這麼久才回來啊。”
“我在城裡遇上點事情,這才耽誤回來的事,”翟奕就着那兔肉又扒拉兩口飯。
餘嬸邊吃着飯邊感慨道,翟奕自幼住在隔壁,小時候他師傅在的時候,做些木工多少能變出些銀子支付束脩,後來他師傅突發疾病去世,翟奕七八歲的人也沒誰照顧,這孩子飽一頓餓一頓,整個人面黃肌瘦的模樣,直看得讓人心疼。
餘嬸看着很是不忍心,就把翟奕也當自家兒子養,這兩小子自小都混在一起,街坊都說這兩人像是親兄弟,随即問道:“嚴重嗎?莫不是你那師長要收束脩。”
張癸估摸應該是翟奕缺錢,自己笑道:“害,阿娘趕明兒我去山裡打點獵物,要不就再去河裡多打幾網魚,束脩不就出來了嘛。”
餘嬸揶揄着自己兒子說道:“你說的容易,如今正是山裡獸類下崽的時候,獵物都兇的很,還是去河裡網點魚拿鎮上去賣吧,要是還不夠,我把家裡養着的幾隻雞鴨也賣給村長家,幺兒好不容易才中到舉人,可不能耽誤他今後讀書。”
百姓之家又有多少人家能夠培養出來一個秀才、舉人、進士,寒門學子之多紛如天際落雪,太多人在這條路上走着,企圖依靠一己之力來改變自己的命數。
十年寒窗苦讀,豈是幾句感慨之語就能道盡其中辛酸苦楚,各自能有如今地步,大多都是全家鼎立相助,才有今朝魚躍龍門的機會,然而大多數人根本就沒有走到最後的機會。
僅有的幸運者或許逐漸接近,可他們又真的步入青雲麼,殿堂朝臣、世家大族、富貴商賈,有權有錢的人永遠淩駕這群百姓之上,無論哪朝哪代,要麼打破階層,要麼攀附世家,要麼如翟奕一樣入贅,可單單就這些,于普通百姓而言又豈是易事,他們不過是在不斷追逐自己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