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這個家除了這些家拾,再沒有别的什麼,眼下家中雖是一窮二白,翟奕至少自己每日過得很舒心。
天色已晚,翟奕把被褥擱置在床上,自己點亮油燈把桌上亂七八糟的書都收拾疊放好,又去外面院裡打來盆水,逐一把家裡布滿的灰塵的各處擦拭幹淨,忙來忙去倒是一身汗。
等到收拾完洗漱幹淨,翟奕躺在床上有種說不出的舒坦,果然還是自己的家住得最舒服,趕了幾天路的她也很是疲憊,便閉着眼準備入眠。
窗外蟲鳴在草木之間偷偷探出開始躍躍欲試的吹奏,但這些并不影響翟奕的入眠,她閉目等着睡意襲來,今夜無事,自己也能夠好好睡上一覺。
天氣漸漸轉涼,空氣中夾雜這些許涼意但毫不燥熱,此刻季府裡可有人卻是一直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季棠竟然沒有絲毫睡意。
這些時日季棠把往年的賬冊全部都仔細盤查點算,又把賬冊搬去聚福樓,讓管家找來幾個任職的盤算先生将一堆賬冊全部重新盤算一遍。
果然,季棠得到的結果和這些先生們盤算出來的結果竟然絲毫不差,能把假賬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可見此人用心之多,因此自己手裡的賬冊可信度不高,她将最終的數目和季府暗賬逐條核對,裡面數目相差甚大。
僅僅鹽運和鹽引兩項上的虧空無計,她深知其中陰謀詭谲之深,可若是如今不查,将來更是無從查起,總有一天所躲避的都會重新面臨,這其中的虧空都去了哪裡,此事會不會是京都的授意,還是爹在隐瞞什麼,看來她剛接手便要面臨難辦之事。
這幾日盤賬的事情紛雜,季棠大都是到半夜才回到府中,本以為着翟奕生氣幾日就自己回來了,這都快半月人都還沒回來,未得季棠的吩咐,婢女們便沒有收拾一直疊放在小榻上的被褥。
季棠翻身若有所思望着小榻的方向,每每看到空着的小榻,自己總有種莫名的情緒,想說卻說不出的感覺,她是逐漸喜歡上翟奕了嗎,為何會心裡會有落空的錯覺,雖然一開始自己也就是謊騙翟奕無辜入局,豈不知自己也身涉其中。
婚事雖假,可她早已經逐漸習慣翟奕的存在。
可翟奕對此竟毫不知情,她自始至終都是自己手裡的棋子,她會知道嗎。
自己對她是不是很不公,可眼下的季府已經面臨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事涉人數之廣,謀局已開豈能半途而廢。
季棠心裡忍不住的想起呆子和自己初見的模樣,當時死士提劍直朝着自己逼來,淩厲的殺招可見十足的勁道,那把沾滿血迹的劍離自己的距離隻在半寸之間,季棠本以為自己會死在此刻的劍下。
可是突然沖出來一個人,這人背着藥簍瘋狂地朝着自己跑過來,嘴裡大聲嚷喊着:“你賠我的草。”
刺客被這猝不及防出來的人影響到判斷,胡亂一劍刺來的時候,結果翟奕隻身擋在自己身前,季棠這才堪堪躲過奪她性命的一劍,隻是這呆子當時就昏死癱倒在自己面前,他怎麼會突然闖過來。
翟奕隻是路過本無意參與其中,她根本無力阻止眼前的這場刺殺,見義勇為的前提也是需要自身有足夠的能力,若是自己沖上前去,恐怕自己都有性命之憂,可當下的一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來不及思考完全失控地替這個素不相識的姑娘擋住緻命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