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嘴裡發出尖利的叫聲,似乎想用這種方式吓退對方,其他猴子紛紛轉過頭去看它們。
越來越多猴子蹿過來,喊叫也越來越激動,蠢蠢欲動着、看起來也想加入這場混戰。
打頭陣那兩隻互相試探了幾下,然後就扭打在了一起。
其中一隻想掙脫開,用手死死勾着漁網,然而另一隻猴子扒着它的頭,用整個身子的重量去壓制它。
叫聲很快變得凄厲,猴子被抓得面目猙獰,連牙齒都全部露了出來。
“好家夥,猴王争霸賽啊?”俞舟說。
“我賭那隻大的會赢。”
勝負很快揭曉,随着其他猴子的四處逃竄,那隻最大的猴子傲然站在木架最上方,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得意地審視自己的領地。
看完猴子打架,兩人就去館裡面轉了一圈。
這裡種着各色的花卉,中央是顆茂盛的大樹,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花香。
頂棚是透明的,陽光穿過層層枝葉落下來,粗壯的樹根上纏繞着圈圈藤蔓,顯示出頑強的生命力。
俞舟在給花朵拍照,純白色的花瓣中央是嬌嫩的花蕊,一簇簇聚在一起。
裡面比外面暖和多了,不用擔心膠片的成像會受到影響。
按下快門,咔嚓一聲,膠片就被吐了出來。
俞舟拿外套護着,不讓底片照到光,然後快速塞進了口袋。
譚怡璇說要給俞舟拍一張,俞舟不肯。
兩人往前走着,發現有架鋼琴靜靜地擺在那裡。
俞舟試了一下,音是準的,應該是有人時常來擦拭,琴鍵上很幹淨,沒有落下灰塵。
可惜譚怡璇對于鋼琴一竅不通,俞舟也隻會彈些最簡單的入門曲子。
譚怡璇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喚着俞舟的名字讓她過去。
十幾個透明的大盒子擺在長桌上,俞舟一開始沒看清,走近一瞧就馬上躲開了。
是天牛,黑黑的外殼還長着巨大的觸角,看起來就很吓人。
俞舟對于蟲子向來敬而遠之,更别提這種長得這麼恐怖的。
譚怡璇看着她被吓得魂飛魄散的樣子直笑。
“這有什麼好怕的。”
她湊近、仔細觀察着那些昆蟲的動作。
俞舟聳着肩膀,抱着手臂,離得遠遠的。
譚怡璇走到一個盒子前,沒發現裡面有東西,探過頭看去,才發現那隻天牛已經爬上了頂蓋,試圖在越獄。最上面有層白色的網罩,不用擔心它爬出來。
她起了壞心,本來想捉弄一下俞舟,但估計她會生氣好幾天就算了。
俞舟走累了,找了張椅子坐下來,順便在等照片成像。譚怡璇坐在她身旁。
兩人聊起俞舟最近看的一部日劇,聊得正歡的時候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鋼琴聲。
一時間,館内所有人的交談聲不約而同地停下來。
悠揚的旋律響起,然後回蕩在這個封閉的空間内。
随着琴鍵的依次按下,跳躍的音符組合在一起,像是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生命一樣。
那動人的琴聲猶如化作無數隻翩翩蝴蝶,撲閃着靈動的翅膀,肆意地穿梭在陽光和鮮花之間,盡情地飛舞着。
舒緩的音調帶着淡淡的悲傷,情愫無需說出口,就如同潮水般傾瀉而出。
臨近結尾的片段很輕,偶爾的停頓像是作者的欲言又止,最後漸漸歸于安靜。
下一首曲子就歡快多了,兩人沒去看彈鋼琴的人是誰,隻是默默享受這個美妙的時刻。
等那人彈完,零零星星的掌聲響起。
俞舟掏出膠片,已經成像好了。
猴子那張還算清晰,花朵那張好像沒對好焦,有點模糊,不過感覺有種不經意的美。
兩人從裡面走出來,看見有個露天足浴。
俞舟迫不及待地脫了鞋和襪子,把腳伸進溫暖的溫泉後暢快地感歎了聲。
譚怡璇誇着剛才彈鋼琴那人,俞舟就跟她說起第一首曲子的名字,是《Bella Notte》。
俞舟剛才錄下來片段,然後去查原曲,驚喜地發現作者是Ludovico Einaudi。
譚怡璇接過俞舟遞來的耳機,手機裡放着《Una Mattina》。
這首曲子也出自這位鋼琴家,是俞舟最喜歡的鋼琴曲之一。
随着旋律的響起,宿命感撲面而來。
譚怡璇覺得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聽過。
俞舟閉上了眼睛,每次聽起這首曲子都會覺得震撼和感慨。
它溫情又憂傷,就像是一條安靜美麗的河流,緩緩地從心靈流淌而過,最後帶來了太陽和希望。
兩人用同一副耳機靜靜地聽完了這首曲子。
俞舟說這是法國電影《觸不可及》的插曲。
電影講述了身份和觀念都差異懸殊的兩個人是怎麼成為摯友的。
俞舟現在回想起劇情,依然很感動,特别是裡面的配樂簡直神來之筆。
譚怡璇記起來,好像以前老師在教室裡放過這部電影,隻是當時自己沒認真看。
“到時候再和我看一遍?”譚怡璇問。
俞舟的眼裡馬上多了幾分雀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