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譚怡璇呼吸逐漸平緩,俞舟暗自松了口氣。
俞舟的手都被她壓麻了,想起身但是譚怡璇執意不讓。
無奈歎了口氣,俞舟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譚怡璇的頭。
好像在摸一隻貓,俞舟心想。
望着潔白的天花闆有些愣神,俞舟恍惚間真的以為自己養了一隻貓,隻是這隻貓體型大了一點。
會陪自己玩,會聽自己講話,除了有時候脾氣爛了一點,沒什麼缺點。
但是這隻貓太昂貴了,大概是一個很珍稀的品種,衆人都對她趨之若鹜,而她唯獨喜歡自己給的紙箱。
俞舟不止一次地覺得譚怡璇和周圍的景象格格不入。
這個人是如此的光芒萬丈,不應該困在這個小小的公寓裡。
她應該在外人羨慕的目光中,戴起屬于自己的皇冠,站在聚光燈下受到衆人的簇擁和掌聲。
而不是現在待在這裡無人問津,還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病情惡化卻束手無策。
俞舟覺得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像是一把鈍刀,一下又一下刮着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不由自主地在心裡再一次問起那個問題,我會是她的阻礙嗎?
我是什麼時候成為她前途路上的絆腳石呢?
俞舟的耳邊一直有個在倒數的聲音,催促她快點作出決定。
壓力像是雙看不見的手攥在她的脖子上,然後一點點收緊。
譚怡璇察覺到不對勁。
她用手撐着沙發,拉開一點距離。看着俞舟默不作聲地流淚,心裡像是被猛然砸了一錘子。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譚怡璇慌張地問。
俞舟後知後覺,剛才的眼淚像是沒有感覺那樣,不經意地就淌下來了。
她遮住自己紅了的眼眶,深呼了幾口氣來讓内心平靜一點。
“沒事。”
譚怡璇起身去衛生間,過了會就拿了塊熱毛巾出來。
她把俞舟放在臉上的手拿掉,然後輕輕擦着她的淚痕。
“小哭包。”譚怡璇按着俞舟哭紅的鼻子。
俞舟把她手拍開,不甘示弱地說:“你剛才不也哭了。”
“切。哪條法律說還不準人哭啊。”
俞舟突然記起譚怡璇的眼睛,連忙問她有沒有事。
譚怡璇搖搖頭,“反正還沒瞎呢。”
“别說這麼喪氣的話。”
譚怡璇摩挲着俞舟的指骨,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你還沒回答我。”
俞舟低下頭,再次陷入良久的沉默。
“沒關系,你慢慢想。”譚怡璇輕聲道。
-
到了中午,俞舟簡單下了個面條吃。
譚怡璇那碗特别清淡,連辣椒油的影都沒見着。
俞舟把現在的情況告訴了助理,懷疑自己是得了新冠,可能是公司裡的人傳染的,譚怡璇目前沒什麼症狀。
助理很快給了答複,建議俞舟自我隔離,讓譚怡璇搬回原來的房子住,阿姨也被譚芸叫回來了,不用擔心沒人照顧。
俞舟把大概的意思轉告給譚怡璇。
譚怡璇定定看了她幾秒,然後道:“你希望這樣嗎?”
俞舟點點頭。
譚怡璇把眼眸低下去了,失落地說:“我想在家裡陪你。”
俞舟擁她入懷,聲音隔着口罩有點悶悶的。
“到時候我傳染給你怎麼辦?而且我照顧自己就夠勉強了,加上你個病号怎麼忙得過來。”
譚怡璇讓俞舟跟自己一起過去,俞舟依然搖頭。
“要是我傳染給阿姨,阿姨還是有可能傳染給你的,有風險。”
譚怡璇聽了這一通下來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了。
俞舟幫譚怡璇收拾行李,當時搬過來的時候就沒拿多少東西,所以收拾起來很輕松。
本來譚怡璇是不想收拾的,但是俞舟動作很快,把她最近常穿的幾件衣服都裝進行李箱。
“怎麼有種你在趕我走的意思。”譚怡璇調侃道。
“沒有。”俞舟笑了一下。
“親我一下。”譚怡璇拉過俞舟的手臂。
俞舟擺擺手,示意不能摘口罩。
譚怡璇很執拗,一副俞舟不親自己就不走的架勢。
俞舟無奈,隻能隔着口罩在譚怡璇的唇上輕輕碰了一下,然後就馬上分開了。
譚怡璇的眼眸始終是含着笑意,俞舟匆匆一瞥,就被她眼底的溫柔給吸引住了,一時間有點晃神。
“先說好啊,你不能偷偷背着我跑路啊。”
“嗯,知道了。”
“我說認真的,俞舟。”譚怡璇鄭重其事地說。
每次譚怡璇叫俞舟全名的時候,俞舟就知道譚怡璇對于這件事是極其較真的。
俞舟在她的注視下緩慢地點頭,半晌後嗯了一聲。
等阿姨到了,俞舟把行李箱交給她,悄聲跟她講,夾層裡有譚怡璇的護照。
阿姨對譚怡璇眼睛的狀況有大緻了解,她讓俞舟放心,自己這幾天會提醒譚怡璇清淡飲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