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被燒傻了,顧時心想。他忘記告訴席榮,他不住宿舍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學校大門,和可能在宿舍裡的宿辰宇,顧時還是給席榮如實坦白:
“席榮,我回家住了。”
席榮眼睛睜大,仿佛聽見了什麼天方夜譚。他走近幾步,逼近顧時:“顧時?你真燒糊塗了?萬一你回去,你像顧叔叔一樣,被你爸逼着和顧汾生孩子怎麼辦?”
顧家的風評一直屬于能讓小兒止啼的程度,知道他們現在都還在歧視B、O兩性的人家但凡對孩子有點關愛都不會和顧家聯姻。
作為競業家族,席家自然不能更知道顧家狗改不了吃屎的尿性。席榮因為顧時的關系,甚至知道顧紀年就是因為不斷流産導緻精神力紊亂離世。在席榮眼裡,主動回家的顧時已經是徹底燒壞腦子了。
席榮攬住顧時準備叫車的動作,表示顧時先給他說清楚。“你以前為了不回家甚至不接受顧華年給的學費和生活費,為什麼現在要回去了?我承認你那個舍友我今晚看了,确實很怪,但沒必要回家啊?”席榮十分不理解顧時的決定。
顧時結合一下顧家的傳統和自己父親的遭遇,明白席榮在擔心什麼。從顧家拿多少就要還回去多少,顧時已經在顧汾講述的時候就明白。對于顧華年來說,無論顧時還是顧汾,都是他無法擁有孩子的退而求其次。
房子實際上是顧華年名下的。顧時回去居住,更像是釋放出一個和解的信号,向顧華年甚至顧家表明,他可以接受那些代價了。席榮的憂心忡忡并無道理。
但顧時在意的是另一個問題,從他剛剛在車上就有的疑惑:“席榮,你怎麼知道我在克裡夫酒吧?”席榮也被顧時成功帶偏,同樣疑惑地回答:
“不是你叫我來的?”
顧時在心裡冷笑。Second真把他當大腦每日都刷機重啟了,認為他永遠不會有常識嗎?現在不用看Second的那些數據流,光靠在營業廳内被工作人員科普了那麼多,顧時都已經可以确定八九不離十:那些一團亂麻的數據流,就是夢中顧時所經曆的。或者說是顧時沉浸式體驗的回憶。
Second權限還如此之大,能對大腦做如此之多手腳,顧時一直沒被那些回憶混亂大腦,從此再也分不清虛幻和現實都算是命大。
發消息給席榮,顯然也是顧時在陷入回憶後,Second自作主張決定的。
但顧時并沒有透露給席榮,而是打個馬哈,說自己喝的太醉,把這個事忘了。席榮知道顧時酒量差,點點頭,表示事情接過了。
也許他不知道。席榮想起之前似乎被Second控制的顧時,就像是他爸爸和弟弟過去“生病”一樣。但顧華年沒有理由加入席家的計劃才是,顧家都快沒人傳宗接代了,怎麼也不可能拿獨苗開玩笑。席榮最終沒有告訴顧時他對Second單方面的質問。
“席榮,說起來其他人呢。”顧時隻是不想席榮詢問他為什麼回家,轉移了話題。沒想到炸出來給大的。
“你舍友我不知道,應該是和他同學走了。你那幾個隊友,說要去探險,急急忙忙走了。”席榮想起宿辰宇怎麼也不讓他靠近顧時的動作,有些憤憤不平,語氣也帶上了埋怨。
顧時本來想好了如何給席榮解釋他為何要回去顧家,結果席榮的話直接把他驚吓到忘記要說什麼了。顧時連忙追問席榮,花玙文他們去哪裡探險了。
席榮回答就是月亮灣的廢棄礦洞,顧時直接倒吸一口涼氣。顧時真沒有想到,都這樣了花玙文居然還是要去探洞送死!
顧時趕緊聯絡花玙文,但回複他的是持續的忙音。席榮看着顧時的臉色越來越不好,想到花玙文草率的決定,有一定探險經驗的席榮也後怕起來。
“壞了。席榮,借一下車行嗎,我去那邊看看。”
無法确定的花玙文狀态讓顧時整個人都不安起來。顧時正準備使用Tour報警,才想起Tour留在了招待所作為監控。現在顧時隻能使用Second。
顧時還是讓Second報警了。席榮認為顧時都沒有去過那裡,還也喝了酒,一個人太危險,決定和顧時一同前往月亮灣。
“也許沒事呢。說不定他們找不到洞在哪裡,你不要太擔心了。你自己現在都算身體不好,還要往那邊走。”席榮直接“禦駕親征”,一邊熟練地一個漂移逃過了電子風暴,速度是開到了最大檔。
席榮的動作很熟練,無論是躲避電子風暴還是漂移過彎。想起Second那裡席榮沒頭沒腦發來的“你想去探洞我帶你去”,顧時感慨沒想到席榮會的極限運動還挺多。
過了最危險的電子風暴,席榮幹脆把車窗打開,讓帶起的狂風吹亂他的頭發,情不自禁地怪叫起來。顧時就在副駕上看着他,席榮轉過頭來直接問他:
“我技術好吧!”
顧時笑了:“是很好,特别穩。”
席榮滿意地轉過頭去,逐漸下降速度。進入月亮灣規劃車道後就有攝像頭測速了,席榮隻能保持最快規定速度踩線往材料廠後山駛去。
在席榮去車後備拿專業探路和救助工具時,顧時又試圖和花玙文聯系,仍然無人應答。顧時想起那塊被落葉覆蓋的紀念碑,神色越發凝重。
由于這個情況為民事分類,所以星警出警速度并不像有命案那樣快,再加上已經是深夜,處理速度就更慢了。盡管席榮表示,隻要他們抵達那節水路,有什麼情況都可以及時救助,顧時心還是一點一點沉下去。
山區比教學區域要黑的多,幸好這裡曾經作為礦場,有一條較為平整的大路,才避免席榮和顧時還要艱難上山的情況。
席榮還記得那個礦洞口的位置,帶着顧時走了過去。在探照燈的照射下,顧時看見路邊被折斷的枝幹和被踐踏過的草葉。他身邊的席榮做出了判斷:
“被踩過的草葉切口已經浸出深色了,他們可能已經來這裡較長時間了。”
席榮省略了一部分,沒說估計已經兩個小時左右了。學校那個礦洞淺,就算要逗留,兩個小時也早就出來了。想起萬一出事,作為建議者和在場者可能遭受的輿論非議,席榮皺起了眉頭。
席榮看向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站在前方等他的顧時,甩了甩頭追上去。算了,也許來得及時,可能還有救呢。
沒事的,就算遭受輿論,大方向也會偏向他們的。就算輿論對他們不利,席榮也有能力扭轉方向,畢竟死人再也不會開口反駁了。
顧時不知道席榮想的什麼,他隻知道,熟悉又陌生的洞口出現在他面前。沒有被封死,洞口也沒有紀念碑。
席榮檢測了洞裡的氧氣含量,可以允許二人進去後,顧時才同席榮一起進去。席榮确實經驗豐富,他讓顧時帶上了手套和緊急衛星求救機。
“這樣要是光腦沒法發揮作用,你也可以得救。”
顧時現在隻是慶幸席榮也跟過來了。顧時一開始光想着夏佳澄那個真實坐标輔助後與真實無異,以為自己已經算熟悉環境了。實際洞内真實環境要更逼仄、空氣要更稀薄,如果不是席榮這半個專業人士,顧時應該會選擇在洞口等星警來。
不久就走到了三岔道路口。這裡因為洞内積水的緣故,泥土松軟,鞋子有些打滑。顧時看見了通向真正礦井的那條路,席榮則讓顧時抓緊些,這裡泥土太松了擔心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