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修室就腦花樹根系位置,需要乘坐專用電梯進行傳送。顧時對電梯這玩意敬謝不敏,但現在來不及去尋找樓梯了,隻能硬着頭皮下去。
電梯運行過程間,顧時問了一個核心問題:“你隻了解宿辰宇,其他人都是你順帶的,是嗎?”
這是顧時在電光火石間分析過往的夢境和幻覺得出的。
酒吧那晚,有宿辰宇在場,導緻Second出來代打,而顧時在夢中得到了關于山洞的線索。顧時和席榮在做完筆錄後交流過,得知是宿辰宇最先提起去山洞探險的話題。
在做出能讓Second捕捉能量裝置的那個【顧時】的世界,宿辰宇宴會上神神叨叨地想讓顧時和他走,讓顧時鬼使神差把他當成被席雪絨俯身的席榮,最後兩敗俱傷。
還有不知道哪個世界的宿辰宇,想讓顧時被吊燈砸死,卻又把他甩到了夏佳澄的世界體驗大逃殺。整個過程突出一個随心所欲,就是隻想讓顧時死。
至今為止,所有一切和宿辰宇強相關。而Second在隻有席榮或者隻有夏佳澄時,總是非常沉默,像一個普通的光腦。它是在顧時在夢境裡正式和宿辰宇交鋒後,才開始活躍起來。
“是的。我知道部分席家的信息,是因為宿辰宇拿走了裝着你屍體的海鷗抱枕,産生了接觸。在那個世界,你被席容給大卸八塊,隻留下完整的心。”
海鷗抱枕還真是裹屍袋本袋,原來當初在席容房間裡看見它寒顫,還真不是怕屋及烏。宿辰宇也是同一個人,一直追殺顧時。Second沒有反駁,顧時判斷Second沒有說謊。
其實很合理,Second依靠捕捉宿辰宇能力來進行空間跳躍,那麼它最熟悉宿辰宇是合乎情理的。一個Enigma都被吸成Alpha了,如果是因為逮着同一個人薅那就太合理了。
這一切越來越接近顧時的猜想了,這是他今天遊玩那些戀愛遊戲時産生既視感,而産生的聯想。
固定的失憶日期、莫名其妙在9.9前失聯的隊友和導師、頻繁接觸的人個個深藏秘密、突如其來從别人嘴裡知道的項目聯系人、還有态度莫名轉變的長輩。
這多麼像一個遊戲的設定。而顧時就是那個可能沒眼睛、可能啞巴、沒有自己過去的主角。還特别容易被“攻略對象”影響,變成攻略對象希望成為的樣子。
Second接觸到顧時的思想,比顧時了解更多的它更加清楚,失憶後的【顧時】多容易被他人影響去改變自己。但很快Second被顧時的擴散聯想整失語了:
“Second不會是我的外置發聲器官吧。”就像很多啞巴主角必然有一個像旁邊的跟寵代為發聲。
Second打斷顧時的聯想:“有沒有可能我更像bug。”顧時停止發散,思維回到正軌。
顧時很早就覺得違和。比如學校裡死了那麼多人,卻對緻遠樓乃至月亮灣不作任何封閉處理,而是放任師生繼續使用。這完全不符合法律的規定,和現實的邏輯。
就像顧華年,顧時認為他在自己昏迷時要求自己貢獻身體的做法,和現在他的做法非常割裂:如果他從沒有放棄讓顧時去做枕頭公主,那顧時就不會就讀現在的專業。
光腦和工程,絕對不是一個價值為聯姻的少爺該去讀的專業,這是想要高薪的打工仔才會考慮的專業。顧氏主要是醫療方面業務,顧時的專業也基本不能給家族做貢獻。
尤其自動控制原理未來就業方向,那是真的完全不美麗。就算科技再進步,在工業這個無法離開真實環境的行業,做到高級工程師、實業掌權者這個位置,都得老老實實上一線。
一線那簡直是顔值地獄。不存在電視劇裡工裝勾勒出好身材,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個結果:工作裝已經失去保護身體功能了。因為它的肥大是為了在衣物被機械卷入、燃燒時不直接接觸人體。
再帶上除了保護安全沒有任何其他作用的圓頭圓腦安全帽,把漂亮的頭發往裡一藏。想想吧,在充滿噪音、粉塵、火花的環境裡,穿着寬大呆闆的工作裝,拿着避免不了灰塵的工作票,指揮吊機調度。這時候,就算有盛世美顔,也得被淹沒在機械的轟鳴聲中。
拿着這種照片去相親,沒人會覺得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聯姻對象,隻會發問:“師傅,你做什麼工作的。”
或者升起對照片裡灰撲撲勞動者的深切同情,真是太苦太累了。但其實這張照片可能屬于某廠長,或者某國字頭工程師。
總之想聯姻,讀了這個專業都得砸手裡。
所以顧華年允許顧時讀這種專業,基本算是放棄顧時去做枕頭公主了,甚至找了顧汾做所謂的未婚夫。他自己也沒有生一個後代的能力,要是急家族後代,早該急了。
而不是在顧時瘋了後才開始考慮最後價值。實際上,他真要讓顧時回家,就是現在都輕輕松松,顧時不用顧家給的生活費也得老老實實回去。因為顧華年是顧時的法定監護人。
可見顧華年對顧時其實非常放縱,不上心但也不無情。所以在那個世界裡,他對顧汾的命令和對顧時的絕情其實都非常突兀。
很像戀愛遊戲為了虐身虐心,突然創造的情節。因為顧華年設定就是“無情的得利者”、“對顧時父親有分非之想”的形象。他在顧時落難時,就該對恨海情天的私生子弟弟的孩子落井下石。
但實際顧華年早就不再耿耿于懷顧紀年的事情。顧紀年死後,他埋葬了弟弟,繼續過着自己的生活,完全沒有被打擾。顧時對他來說,就是可以上桌吃飯的、法律規定必須接手的孩子而已。
還有當初在夢境裡的紀曉梅,顧時作為旁觀者時吐槽過她誇贊顧時的時候目光呆滞,但想來那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想法。而是一個遊戲希望她給出的線索,或是讓她的話語作為一個推手。
電梯恰好到達最底層,門上閃爍着密碼。被六樓該死的電梯設置整出PTSD的顧時确認電梯按鈕面闆在門外且正常運轉後,才走出電梯,正對那個密碼。
如果這是一個遊戲,玩家已經知道了席雪絨和合作夥伴陳青和有矛盾,而陳青和恰好負責制定實驗室規則。那麼稍微思考一番,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顧時輸入了席雪絨的死亡日期,門開了。顧時得了便宜還賣乖,在腦海裡和Second交流:“你覺得這正常嗎,一個可能存放重要設備的檢修室,連門都是特種合金。它的開門密碼居然隻是八個數字,還是席雪絨的死期,簡直像故意請人來解密的。”
Second傳遞了一陣數據音,它在連接這裡的中控,沒有回複顧時。Second連接中控後,才能達成和席從容雙向監視,必要時也可以更快地開啟閥門。
反正他們都在席從容面前暴露,那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會兒有什麼底牌都得拿出來。
顧時知道Second會連接上,因為這大門都隻有敷衍的八位數字,還能指望中控會上設備鎖和身份認證嗎?
檢修室内井井有條,公告欄上規規整整寫着今日任務,下面的凹槽内放着工作票,像是在迎接這裡的工作人員。顧時查看,發現工作票已經過期100多年了。最後一項是清洗主要控制設備零件。
看來主控一直在接受檢修,也許還能用。顧時按照對應的工作票,前往檢修室1401尋找主控。
按下門口按鈕,艙門打開,順利地有些不可思議。正對着門是已經被開了顱的主控,露出内裡的金屬器件。顧時将“頂蓋”安裝回去,然後翻看旁邊的使用說明。
感謝陳青和把操作方法都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
強啟操作很簡單,也很難。簡單在于隻要把席雪絨的能力重新注入它的心髒,使其重新跳動就好了。難點就在于,顧時完全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能力源在哪裡。
主控就在顧時身邊安靜地坐着,雙手交疊放在腿上,眼睫輕輕閉着,好像隻是在做夢。配合他頭頂、身周的各種顔色的電線、金屬接口,就更像是被荊棘困住的睡美人了。
席雪絨當初被認為是Omega似乎不奇怪,他的五官線條非常溫柔。宿辰宇美的像鑽石一樣鋒芒畢露,但其實是一種英氣的美,并不是美的AO莫辨,一眼認定這是一個極美的Alpha。
單說席雪絨的皮囊,那是像百合一樣幹淨純淨。可惜正如同顧時知曉宿辰宇美則美矣毫無道德,席雪絨看着人畜無害,光他涉及人體實驗這一點就知道他不是什麼清白人了。
真是越漂亮的越毒,越幹淨的越不純潔。
“你最好快點,别胡思亂想了。雖然不知道席從容為什麼一直停留在設備間,但我并網後他作為副控會收到入侵警告,那個時候肯定會暴露。”Second提醒說。
“你也看見那個啟動方法了,我上哪去找席雪絨的能力?”顧時雖然這麼說,卻并沒有坐以待斃,而是走向實驗室内操作台,期望那裡可能直接安裝了相應模塊。
顧時打開實驗室内操作台,先解除主控身上的檢修儀器和控制設備。那些線路便如同蛇一樣消失了,整個室内轉瞬幹淨了。
但無論顧時怎樣滑動面闆,進入各個操作模塊,都沒有“啟動/開機”選項。
“當然沒有啊,那就是他本人,你怎麼去喚醒一個死人。”一雙冰涼的機械巨手封住了所有去路,将顧時猛烈按在牆上,發出“呯”的一聲巨響。
顧時的内髒受到猛烈的沖擊和擠壓,“哇”的一聲吐出鮮紅的血液和内髒碎塊來,鮮血瞬間染紅了顧時面前的金屬牆。比現在刀割般進行呼吸更痛苦的是,大腦還伴随針紮一般的疼痛,仿佛要把顧時的大腦轉換成漿糊。
是席從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