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了,已經請好假了,麻煩你了。”
席從容看着顧時黑着臉把紙條撕碎,又氣呼呼的放進碎紙機裡。誰要是一覺醒來,發現休假暫停,來給自己打工,都氣不過。
顧時啞着嗓子——别誤會因為【顧時】咽喉腫痛,生病的身體不可避免讓他情緒敏感化:“他真不愧能和宿辰宇睡一個被窩,生病了還能想到拉别的自己來頂班。”
是,顧時原本打算趁畢業前這段空閑時間,和席從容一起去Z省雪山。結果眼睛一睜一閉,就來到這個陌生的大平層裡,看見了這條讓他火冒三丈的留言。
“我以為把宿辰宇能力放星網底層後,各個平行世界應該互不幹擾了才對。”顧時喉嚨疼的受不了,接過席從容剛剛沖好的、【顧時】留在房間裡的黃色沖劑。
席從容剛剛檢測過顧時的身體,痰火淤熱,典型的熱傷風。比起風寒,沒有靶向藥,隻能靠中成藥緩解症狀。難怪【顧時】會把顧時交換過來受苦。
顧時鼻子也難受,他不想擤鼻涕了,但流個不停,腦子也有些暈乎。剛剛已經是他第三次問席從容,他真的沒有發燒嗎?哪怕是低燒?
“我給你煮點熱湯。”席從容皺眉,試圖把房間裡的取暖空調關掉。本來症狀就是淤積熱症,需要通風而不是繼續保暖。就顧時硬裹被子這段時間,臉都又白了幾分。
顧時抓住他的手,搖了搖頭。席從容看着顧時冒出的汗水都把頭發打濕了,無視了他的意願。于是智能控制的空調關閉了,窗戶打開了。
顧時不滿意地叫出來。席從容等他情緒過了,才問顧時:“是不是剛才舒服了?”
“是……”顧時聲音悶悶的。有些幹冷的空氣對顧時來說反倒舒服很多,讓他脫掉同樣被汗打濕的毛衣。這件毛衣也是原本【顧時】穿的,看起來他用不正确方式睡了一晚上。
顧時脫了毛衣就撲進席從容懷裡:“怎麼在床邊坐着?”床還蠻大的。
席從容調節了自身溫度,防止穿單衣的顧時又得了風寒:“又不是你的床。”這是【顧時】的,他還是和宿辰宇離婚,換了一個住址。
這個溫度比剛剛厚重衣物和被子給的熱量适宜顧時的情況,讓顧時貼席從容貼的更緊了:“可是他說了讓我自己用。”【顧時】連銀行卡密碼都給顧時說了,但是讓顧時别過高消費,他會被督查那邊審問。
“人家說的是銀行卡。”
“銀行卡都可以,床怎麼不行。我又不在上面幹壞事,隻是想更舒服的抱着你。”
真的,就是躺一躺。實在不行,席從容躺過了,顧時把床單洗了,再給【顧時】買新的。雖然用的也是【顧時】的錢。
顧時強行把席從容壓下來,滾到床上正中間,舒服地像抱抱熊一樣保住了席從容:“别道德太高。他給我說銀行卡,多半是預告他要用我的錢。”隻有自己最了解自己。
好暖和,适合抱着睡覺。顧時打了個哈欠——他嗓子還是很疼,但剛好可以暖暖鼻子。顧時将頭埋在席從容懷裡睡過去了。
希望醒來他已經回去了。
然而這個願望注定落空。顧時是直接被嗓子疼起來,驚慌掀開被子的。床頭玻璃杯裡水溫恰到好處,顧時直接一飲而盡,還慌亂扯下紙巾擦拭鼻涕。
果然是做白日夢,但席從容去哪……正好席從容端着番茄牛肉粥進來了。顧時這個情況,可能不大适合出門,哪怕顧時聲稱要頓頓吃大餐刷爆【顧時】的卡。
“我是病人,你喂我。”顧時适時撒嬌,Second又在他腦袋裡嘴他了。Second單身統,對别人的愛情像是過敏。
“你以前不是抱怨喂沒有你自己吃快嘛?”粥的溫度早就到可以入口的溫度了,席從容勺了适宜的量遞到顧時嘴邊。顧時也不和他客氣,張嘴咬住勺子。
好吧,男朋友“親手”做的,指一看就是電飯煲裡煲出來的,隻負責了材料準備。不過顧時本來也分不清席從容做的和料理機做的,這點倒看出來席從容和料理機作為機械本質沒區别。
無所謂,别人想吃這麼穩定的口味調整還吃不到呢。顧時自己做的就經常出問題,比如太久不做飯生疏了,過鹹或過幹。再不然就是靈機一動,把廚房炸了。
“他這裡居然有食材?”顧時以為【顧時】就吃單位食堂,廚房純擺設。
席從容搖搖頭:“有他剩下的咖椰吐司和巧克力。”其實【顧時】好像不會做飯,除了料理機,其他都沒有使用痕迹。冰箱裡除了零食,都空空蕩蕩的。
顧時有點可憐【顧時】了——雖然廳長不需要顧時心疼。生病了也不能吃點補補的,哪怕是小感冒。吃那些,應該恢複的很慢,尤其【顧時】身體本來就不好。顧時還記得那張觸目驚心的身體檢查報告。
席從容想來想去,還是說了:“你現在難受,應該是他誤食治療風寒的藥物了。”【顧時】用的Tour并沒有開啟全權托管,部分功能禁用。于是【顧時】在發覺有感冒症狀時選擇了錯誤藥物預防,讓病情更嚴重了。
顧時表示聽起來更可憐了。雖然顧時知道,在平均溫度個位數B市,恐怕每個人第一反應都是風寒,而不是熱傷風。
“我想我還是告訴你一下。我剛剛幫助你批複了下屬的報告,并通過了兩起出差申請。”席從容将第二勺喂給顧時。
果然是大忙人。顧時想起自己第一次稀裡糊塗幫【顧時】上班,想想都覺得後怕。光那些報表、申請和公文,都需要Second從旁幫忙解讀,忙的焦頭爛額。
席從容和【顧時】平常的量對比,算少的。大概因為顧時在工作群裡告知自己請了4天公休,有問題找副級的緣故。
顧時玩膩了小嬌妻的把戲,接過席從容手裡的碗。熱食讓他的喉嚨和胃部都舒适不少,連帶着鼻子都舒服多了。身體疼痛緩解,顧時終于有心情打量碗、床和卧室。
碗勺質地細膩、床被料子綿軟舒适,卧室裝修時尚黑白灰。【顧時】的生活質量似乎沒有因為離婚而下降。顧時剛來還為【顧時】還是離婚了震驚了一把。
至于做不做飯……說真的宿辰宇看着就不是什麼賢惠人,宿朔月更不像是那個能做好人的。【顧時】以前生病還要忍着宿朔月冷嘲熱諷,離婚了倒可以隻用自己扛着病了。
哦,現在可以拜托另一個自己受苦。顧時轉頭一想,沒孩子有錢,離婚也可以直接買大平層住。果然這就是人生随時都有資本重來的模樣。就是這裝修風格讓顧時牙酸,還是宿辰宇家那種現代風格。
“你的關注點很奇怪。”席從容告訴顧時,其實【顧時】還是很難過舍不得——但宿朔月把【顧時】氣進醫院後,宿辰宇主動離婚了。所以這個婚,還不是【顧時】主觀離的。
“他圖什麼啊……不好,他不會拿我身體去找宿辰宇吧!”顧時本來感覺【顧時】被下降頭,忽然想起這麼情深義重,不會拿他身體亂搞吧!瞬間什麼同情都煙消雲散了,恨不得現在就換回來。
顧時下意識想抱住席從容,又分開。他現在想起這是【顧時】的身體了,真的很對不起。畢竟他抱了席從容,和【顧時】在他世界抱宿辰宇有什麼區别。席從容察覺顧時的想法,無奈搖頭。
“先把病養好吧。【顧時】又不笨。”不如說【顧時】看見顧時和席從容一起裝修的房間就明白了,可能下次也不會和顧時交換了。床頭櫃甚至還放着兩個人的自拍照片呢。
顧時甚至給席從容說,把未來的結婚照放大在衣帽間,惹得Second大喊太土了,這就暫且不提。但總之,那是一個雙人還處處有未來規劃的窩。
一看就能明白,就是不知道被自願離婚的【顧時】心梗不。
“不對,所以他怎麼打開時空通道的。我沒記錯需要宿辰宇的能力吧?”現在“時間”這個能力都被顧時拿走了,理論上是不能打開才對。
席從容把碗從顧時手裡接過去,防止顧時聽見把碗摔了:“其實是因為你還能使用,現在它又在星網信号基站裡……”言下之意是,其實不是【顧時】的錯。
顧時:?
顧時沒有摔碗的想法,他現在隻是疑惑那個字條怎麼看怎麼像【顧時】提前寫好的。席從容說就是平行時空理論。
“很多電影都會有這樣一個開始,詢問主角是否想開啟另一段人生。”
“在時空節點裡,确實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同頻率的所謂靈魂很容易在世界屏障波動時發生交彙。”
“你好好回想一下,你自己有沒有類似的經曆?”
顧時自己回憶了一下,發現真有。大概是他為了給寰宇那邊實習開在讀證明,被學校行政處到處踢皮球,一上午隻在跑來跑去,開始懷念【顧時】那邊隻用吩咐任務,不用跑腿。
顧時當初還和Second吐槽,果然領導和底下打工的不一樣。如果是【顧時】,學校應該會遵循“隻用跑一趟”原則。
但這樣,顧時和【顧時】就達成互換條件了。
顧時瞬間汗流下來了,人家【顧時】本來也要休假,大概率是出于好玩寫下了那張紙條——席從容說這種“同意”一般會靠做夢等暗示。顧時如果做了類似的夢,大概也會出于好玩去做。
甚至顧時可能會提前一天把自己衣櫃裡的正常衣服全部清空,讓那個交換來的自己面對滿櫃子蕾絲邊、或者殺馬特黑絲皮褲尴尬一把。
席從容叫顧時吃藥了,這會兒吃藥不是空腹:“我調查了一下,他适應的很快。”就是顧時回去肯定會因為肌肉拉傷疼吧。【顧時】不宅,他拉着席榮爬山玩去了,還打算去看看席容開的甜品店。
顧時臉又垮下來,他意識到身體生病,那還是自己虧了。他掙紮從被子裡出來:“不行,我一定要出去逛一逛!”他其實也沒怎麼逛過B市。
一陣大風适時吹過來,爬出被窩的顧時打了個冷顫。
“我檢測到你還想睡覺。”很正常,生病了總是精神萎靡。席從容靠近,試圖再哄一哄顧時,不要任性。
無果。顧時也不顧有風熱轉風寒的危險,跳下床抓着席從容手耍賴:“不要,那我的假期就這麼睡過去了。”太虧了,【顧時】可能用他的身體瘋玩五天!他可不能就在床上躺五天,隻是喉嚨疼而已,他不吃冰的就好了。
席從容拗不過顧時,同意了。
顧時已經查過了,附近有燈會。他試圖翻找一些顯得活潑又保暖的衣服,【顧時】的衣服有些太嚴肅了。翻來找去,隻好顧時自己找了件黑色高領毛衣,陪駝色長羊絨風衣,下裝再搭一條灰色褲子。
顧時對着衣帽間裡的穿衣鏡照來照去,還是不滿意。這一身适合商務而不是燈會,但【顧時】衣櫃裡沒有鮮豔顔色或者沖鋒衣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