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顧時本來也沒抱希望有這些,【顧時】不滿足宿辰宇喜歡年輕化打扮的癖好,他衣櫃裡隻有公式般的正裝風格。這點顧時早知道,曾經還差點被【顧時】影響。
“你也不許穿年輕了,我們一起當燈會裡最嚴肅的情侶。”顧時看席從容,感覺他太青春時尚了。和自己在一塊,别人一定認為席從容是被自己包養的小明星。
實際上顧時雖然已經是滄桑的碩士牛馬,還可以叫被吃嫩草的大學生;席從容才是那個200多歲為老不尊的。
顧時忽略【顧時】本來就是中年,也到了可以包養的年紀。他看穿衣鏡裡的“自己”,除了因為生病嘴唇沒什麼血色,臉還是和過去一樣清秀帥氣,還多了成熟男性的魅力。簡而言之,是長大後的自己,眉宇間沒有生活的苦,一點也不刻闆中年。
顧時一出門就打了個哆嗦。市的室外溫度比他想的要冷,S市冬天最厚也就穿個大衣——B市衣服都需要自發熱功能,看燈會那個地方甚至下雪了。
不用顧時說,席從容給他改了衣服的材質将之從羊絨改為科技發熱纖維了。這下顧時可以溫暖地走在燈會入口的冰雕廊橋上,還有心思看引進的絨兔。
絨兔是前外星生物現L省本地物種。熒光黃色的眼睛,像兔耳朵的發光組織,和仿若絨毛的觸須。它們在廊橋的中空冰層跑過時,讓冰層更加絢爛,也讓一群熊孩子發出吵鬧的聲音。
“走走走”,顧時拉着席從容擠開人群向前:“你知道我最讨厭打擾别人興緻的小孩了。”剛剛顧時和一隻絨兔本來在“深情”對視,絨兔就被小破孩的尖叫給驚走了。
顧時很遺憾,但也很微妙于絨兔的反應:“它們很容易受驚,真的适合在這裡嗎?”
“這裡的溫度對它們來說還是太高了,急凍冰多它們來說是唯一的選擇。”席從容搖搖頭,還告訴顧時,這個廊橋設計是一個風水局,估計活物也是一環罷了。
到了星際宇宙時代也照樣迷信,前文明的精神文化遺産倒保護的很好。
顧時皺眉,沒人喜歡被借運,尤其顧時算剛從倒黴體質裡解脫——主角到哪哪出事,不是倒黴體質是什麼。但一看席從容,顧時又笑起來:
“那你這種不就破陣了?”席從容第一不算“活”物,第二整個星網的因果怕是做局的承受不起。
席從容拉緊顧時以免兩個人被人群沖散:“本來也沒作用。”風水玄學的磁場規律适合水星,但不适合B市所在的星球。所以隻是可憐了那群絨兔,不知道燈會後還能活幾隻。
談話間兩人已經入園了。非活物的紙雕燈籠、走馬燈和光影秀讓顧時心情舒暢了不少。在利用成像原理搭建的光影遊廊裡,顧時本打算讓席從容看自己被微縮的人像驚的光影裡的小人們四處逃竄,一轉頭卻發現人不見了。
“Second,你發射信号看看?”沒找到人,顧時也就在原地等。Second告訴顧時,席從容已經在過來找他的路上了,剛剛兩個人被人群沖開了。
“原來是這樣。”顧時邊說邊看對面的那個遊魚燈。
很精巧的設計,注入的是非牛頓流體,銀白色的液體在屏風式立體缸中不規則運動,像流雲,也像星軌。而對面走馬燈的運動恰好将其空洞上繪制的花鳥投影其上,像是湖水中的倒影。而其中的仿銀魚和飛魚制作的梭型機械燈穿梭其中。
顧時和席從容正好在銀光閃閃的魚群間對上眼,兩個人相視而笑。
顧時戳戳玻璃,告訴席從容快過來。可能席從容聽不見,因為他看見席從容指了指嘴巴。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顧時知道席從容可以讀自己的思維,他“聽”見了。
顧時佯裝生氣,拍拍嘴。這是在告訴對面的席從容,說謊的人要打嘴巴。然後顧時看見席從容點了點他的下唇,借勢露出他的下颌線和脆弱的喉結。
顧時看見有隻魚燈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親吻席從容的下唇。雖然顧時知道這隻是視覺錯位罷了,但他想快點和席從容聚在一起的心情無比迫切。現在連魚缸上的花鳥投影的轉動都像是席從容在撩撥顧時的心。
顧時對着席從容比了個“輸了”的口型。顧時認輸,他過去找席從容。那邊席從容比了個“叉”,拒絕了顧時。與此同時,顧時聽見席從容的聲音:“我來找你,慢慢過來找你。”
顧時看向對面一臉壞主意的席從容,說:“你已經拿捏我了,别磨我。”他真的很想親死拿喬的男朋友。
“就是讓你冷靜一下。”席從容真的很冷靜:“這是誰的身體你還記得嗎?”席從容笑容消失了,但他在玻璃上給顧時畫了個心的形狀。
顧時想起來這是【顧時】的身體了,發熱的頭腦徹底降溫。顧時對着席從容,假裝很大聲的“喊”出“我等你”的口型,附贈一個飛吻。魚群似乎都受不了這樣誇張而肉麻的表達,被顧時的動作驚得四散而去。
顧時得意地看着席從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但他沒高興太久,就被一個人魯莽地按住肩膀,試圖把顧時身體掰向他的方向。
顧時下意識抓住那個人的手,大聲說:“你幹嘛呢!”也就是這麼一喊,人群都止住了腳步,齊齊看向顧時的方向。
宿辰宇很委屈:“老婆,為什麼……”他看見顧時剛剛在和人調情。由于角度問題,他隻能看見顧時,看不見對面的人。饒是如此,都讓他足夠受傷了。
顧時受夠了好事者的眼神,直截了當地說:“看清楚我是誰了嗎?”宿辰宇是分得清顧時和【顧時】的。
宿辰宇看見這個冒着火星子的眼神,就知道應該不是他自己的【顧時】了。【顧時】從來不拿仿佛看見什麼麻煩的不耐煩眼神看他,相反總是雀躍又溫柔的。
但是宿辰宇依然沒有動作,以一種毛骨悚然的目光打量着顧時:大衣看不出什麼材質,但裡面的毛衣是他請人手工織的;身體對他的信息素有感覺,腳步略有些虛浮……這是他老婆的身體。
顧時眼看着宿辰宇還要糾纏,想走掉又怕席從容一會兒撲空。他隻能忍受着人群看熱鬧的目光,站在宿辰宇對面。好再并沒有尴尬太久,席從容徑直拉起顧時的手:“走啦。”
“他還會回來嗎?”宿辰宇終于開了他的金口。
顧時回頭:“和你無關。”其實是顧時也不知道,隻是推測是五天而已。但顧時不想讓宿辰宇心裡好過,給了他一個【顧時】不會回來的暗示。
“他不會的。”如果宿辰宇嘴唇不哆嗦,還能讓人相信他确實對【顧時】的戀愛腦有足夠的信心。
顧時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雖然是五十步笑百步,但【顧時】的戀愛腦确實到了震撼顧時的地步——都這樣了又不想離婚了。就這個情比金堅,宿辰宇居然還猶豫【顧時】會不會抛棄他。
“早幹嘛去了?”顧時不想說宿辰宇什麼,拉着席從容遠遠地走了。
“那邊是出口。”席從容反手拉住顧時:“還有很多沒看呢,你累了嗎?”
“不累,就是覺得晦氣想回去了。”顧時苦着臉,宿辰宇又破壞了他的約會。這人是不是在Tour上安裝了監控——
顧時從口袋裡翻出Tour,動手拆解它的換裝外殼,果然在其中找到了卵形定位器。顧時一下子胃裡翻江倒海。【顧時】可能會被這樣的行徑感動,顧時隻想吐。
“你心累。”席從容扶住顧時,仍由他蹭亂自己的衣物。顧時還在席從容懷裡抓狂,吐槽【顧時】是不是有異食癖,完全沒注意把他自己也罵了進去。
能忍受男朋友随時随地翻腦袋,和因為跟蹤器感動,戀愛腦的半徑八兩。隻能說Second評價的“白給”非常到位。
“好了好了,我們去買柚子葉。”顧時擡起頭,反駁席從容說這個季節根本沒有柚子葉。
席從容說之前進門時看見又賣鈎針物品的,可以去看看裡面有沒有樹葉之類的。顧時和他一起往出口走,邊說普通樹葉根本不是枇杷葉。
“那我們買材料做一個?反正沒有換回去的迹象。”而且顧時開始咳痰了,症狀加重。明天說什麼也不能帶他出來吹風了。
“算了,我看書吧。之前不是翻到夏佳澄的工作記錄和學習筆記嗎?我就當進修吧。”
顧時站定在一個小攤前,問竹籃裡圓滾滾的橙黃橘子怎麼賣。要了兩斤,還要走了做裝飾的橘子葉。
“上火,對你不好。”席從容皺眉,到時候咳的上氣不接下氣,顧時會很難受。顧時将袋子裡的橘子葉放在席從容鼻子下,搖了搖。
“橘子葉可不去晦氣。”席從容懂顧時這個動作背後的含義。
“可是你确實能幫我擋宿辰宇啊。”不解風情的家夥,自己的拟态信息素都忘了是什麼嗎?顧時嗅聞橘子葉帶着淡淡苦味的清香。
還有越來越近的,有些烈味的橘味,後調又有些暖意。像是冬天躺在壁爐旁,而爐上的橘子已經被烘熟,滿屋都是溫暖的水果調。
顧時擡起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席從容,勾唇一笑,把橘子葉甩了他一臉:
“這可不是我的身體!不能接吻!”
“輪到我說了!”
顧時和席從容笑着同時蹲下身去撿掉在地上的橘子葉,又因為這個同步的動作再次笑成一團。
……………回去後……………
顧時看着自己被填充的衣櫃,感受自己酸痛的身體,轉頭對着席從容說:“咱花他錢花少了啊。”
【顧時】居然買了不少新衣服,很年輕很潮流;還和席榮他們去聚餐盤山馬拉松,導緻顧時現在肌肉酸痛無比。此外還有一箱子沒吃完的薯片,和一堆還沒有用完的泡沫浴球和氣泡鹽。
顧時想想第二天自己在看專業書,第三天在幫【顧時】審批報告和文章,第四天好不容易出去卻遇到了宿朔月,第五天身體好一點了甚至還貼心給【顧時】做了一周預制菜。而【顧時】在這裡瘋玩了五天,心裡那點不滿膨脹起來。像是快要爆炸的氣球,馬上就要爆發。
“快睡吧,我想抱抱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那個快爆炸的氣球聽見“上班”二字,迅速的幹癟下去。顧時委屈地鑽進席從容懷裡,迅速閉上眼睛。
怎麼感覺這五天假,像是根本沒有放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