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夜闌冰河終于趕到了姑蘇,二人與周景生在姑蘇地界處分别,打馬進了姑蘇城,直奔楚鸢所在的客棧。
“小姐,太好了,你沒事。”夜闌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了楚鸢身邊,圍着她轉了一圈,看到她并無大礙才放下心來。
冰河落後一步,沒有走上前來。
楚鸢抱了抱夜闌,拍拍她的肩:“幸好周兄碰巧路過救了你們,若是你們為此出什麼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楚鸢拉着夜闌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卻見夜闌臉上神色有些傷感,不禁疑問道:“當日發生了什麼?”
“冰河他……”
“小姐,我無事,不過少了一隻胳膊罷了。”冰河大步跨上前,打斷了夜闌的話語。
楚鸢“蹭”得一下站起身,輕輕觸碰他的斷臂,語帶抱歉地說道:“一定很疼吧,冰河。”
“小姐不必内疚,保護你,是我的職責所在。”冰河素來冷冰冰的面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安撫着楚鸢的情緒。
楚鸢伸手擦去自己眼角的淚水,柔聲道:“活着就好,冰河,你和夜闌永遠是我的家人。”說着,她轉頭就回了屋。
“小姐……”夜闌正想追上去,卻被冰河拉住了手臂。
“别去,讓小姐一個人靜一靜吧。以她的性子,必定會覺得對不住我們。”
直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楚鸢才從房中出來,夜闌立馬起身迎了上去:“小姐,方才瑤琰閣管事派人送來這張信箋。”夜闌将手中的信封地給她。
楚鸢并未接過,隻吩咐夜闌将信箋送去隔壁,交到竹淵手裡。
約莫半個時辰後,竹淵疾步走來,手中捏着那張信箋,面色凝重,他走到楚鸢面前問道:“小鸢兒,此信可信?”
“竹兄,你心中既已有定論,又何須再問我。”
竹淵緩緩在楚鸢面前坐下,将手中信箋遞給她。
“原來,我的出生是并不被期待的。”
楚鸢深深看了他一眼,低頭查看瑤琰閣遞來的消息。良久,她隻歎了一口氣,擡手安撫似的拍拍竹淵的肩膀,朝夜闌使了個眼色,讓她先行離去。楚鸢沒有說話,她徑直去前堂拎了一壇酒,拉着竹淵的衣袖便躍上了屋頂。
“竹兄,今朝有酒今朝醉,别想那麼多,也許令尊令堂當年也是有苦衷呢?明日我們便去揚州,探一探這汪府。”
竹淵直勾勾地看着楚鸢許久,接過酒壇子猛地灌了一大口。伸手随意擦去唇邊的酒漬笑着道:“小鸢兒說的是,倒是我着相了。”隻是這笑意終究未達眼底。
兩人在房頂上待到深夜,竹淵一個人一口接一口地喝酒,仿佛要把自己灌醉一般。楚鸢在旁邊陪着他,眼底深處滿是對他的關切。畢竟這種事情,她無法勸,能做的不過是陪着他而已。
宿醉的感覺并不好受,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竹淵才捂着頭從房裡出來。
“小鸢兒,昨夜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無妨。不過竹兄,日後你還是少飲酒吧。”楚鸢不在意地擺擺手,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有些猙獰。
“我昨夜做了什麼事嗎?”
“倒也、無事。”楚鸢有些掙紮着道,“不過就是拉着我的袖子喊娘親罷了。”說着,楚鸢偏過頭,面頰上染上飛霞,有些難為情道。
聞言,夜闌和冰河都忍不住笑了出來。竹淵有些抱歉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
“小鸢兒,把它忘了吧。我以後都不喝酒了。”竹淵信誓旦旦說道,而後又輕聲加了一句,“至少不能再把自己喝成這個樣子。”
笑過之後,四人坐在桌邊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這汪家是文學世家,那該如何結交呢?畢竟我們想知道的事,也算是家族辛密了,萍水相逢的路人,如何能知道。”楚鸢捋着自己垂在胸前的長發道。
“汪家次子性子直,愛打抱不平,向往江湖俠客,我們可以從他入手。”竹淵沉思片刻說道。
“倒也沒有更好的主意,畢竟我們看着都不像是文人墨客,也隻能以此着手了。”楚鸢站起身,“既如此,那我們便出發吧。竹兄,待此間事了,我也該回家了,希望此行順利,能有好的結局。”
姑蘇和揚州離的并不算太遠,四人倒也不急,停停走走了六七日便也到了。四人安頓下來便打算先摸摸汪家的底,方便與那汪家次子汪寒舟來個“不期而遇”。
第二日,幾人喬裝打扮一番便去了揚州城中的瘦西湖。
前兩日他們打探到,汪寒舟會在今日在瘦西湖遊船,便定下了這個計劃。
今日,是揚州城的慶典,當夜幕降臨,瘦西湖湖面停着的畫舫紛紛挂上燈籠,湖面上盞盞河燈,湖邊張燈結彩,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