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聲響起,演武堂暗流湧動,人人都像是繃緊了弦的弓,蓄勢待發,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怕成了螳螂,敗于那黃雀之口。
一炷香燃燼,卻始終沒有人站上擂台。
正陽宮的藍正良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喝着茶;藥師谷谷主薛子然和徒弟柳噫靠坐在一起竊竊私語;梵音谷之人緊閉雙眼顧自調息;血月谷全身隐藏在黑衣之下身旁無人敢靠近,形成一片空地;其餘一些不知名的小門派三三兩兩站在一起,兩眼放光,躍躍欲試。
“既然無人敢來,不如在下先來打個頭陣吧。”話音未落,一男子一個翻身躍上擂台。此人看起來約摸三十幾歲光景,身穿藍色勁裝短打,手中各握着一柄鐵錘,他将鐵錘相互碰撞,發出“哐哐”的聲音。
“領教閣下高招。”轉眼間,又一名男子落在擂台上,拱手施禮,還未完全起身便足下一點像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手中一把九節鞭舞得虎虎生風,發出陣陣破空之聲。
長鞭一甩,卷上對方手中鐵錘,藍衣男子反應很快,手中鐵錘互相碰撞,将九節鞭牢牢擠壓在錘間。兩人腳下一來一回過了幾招,手持鐵錘的男子下盤極穩,單腳立于擂台之上卻紋絲不動。
來回之間,他一腳踩住九節鞭,任由對方如何使勁都無法将鞭子收回。他揚起另一條腿,一腳印上對方胸膛,将其踹下擂台。
足尖一勾,九節鞭便落在他手中。
“還你,接着。”藍衣男子一把将手中鞭子擲向對方。那人落地之後仍後退幾步,方才穩住身形。
“多謝。”他接過長鞭,拱了拱手,隐入人群之後。
藍衣男子旗開得勝,瞬間信心大增,他站在擂台中心,環視四周。
“我來!”隻聽見一聲清脆婉轉的聲音傳來,一名青衣女子已在擂台中央。女子身材嬌小青衣寬袖,雙手藏于袖間,眉間蹙着一絲淡淡的憂愁,顯得整個人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哪裡來的小娘子,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小心我下手沒輕沒重,傷了你那漂亮的臉蛋兒。”藍衣男子說話輕佻,上下打量着那青衣姑娘。
楚鸢站在看台邊上,不禁緊皺着眉頭。這世道便是如此,身為女子,就是比男子行事要困難的多。她雖然從不覺得女子如何,可憑一己之力也無法改變現狀。
台上的青衣女子聽到後不禁嗤笑一聲,她目光冷冽,如同實質一般刺向對面的男人。
“女子?女子怎麼了?難道兄台你不是女子所生嗎?這世道如何我無力改變,可身在江湖,自然是手底下見真章,你用不着争口舌之利。”
“說得好!”楚鸢忍不住為她鼓掌,在對方擡頭看過來的時候,微笑着對她點了點頭,青衣女子也回以一笑。
藍衣男子惱羞成怒,舉起鐵錘便向女子襲來。
女子不慌不忙,足下輕點仰身向後滑步躲過,鐵錘砸在擂台上,塵土四濺,碎石飛揚,果然是專注外家功夫。
男子見一擊不成,微微偏頭朝女子所在之處看了一眼,雙腳用力來回踏步,舞着手中的鐵錘貼着女子,一招接一招,毫無空隙,毫不留情。
這邊看男子似乎招招使勁,那邊卻觀女子仿若閑庭信步,輕而易舉錯開了男子的攻勢,毫不費力,卻也并未反擊。
“你這小娘皮,怎麼盡會躲,有本事和老子正面對一招。”男子有些氣喘,舉起鐵錘擲向女子。
“如你所願。”女子開口說完,渾身氣勢猛然一變。看着向自己飛來的鐵錘,她不閃不避,伸出一直藏在袖間的手。手如柔荑,膚如凝脂,纖細而又修長,一點也看不出是習武之人。
女子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伸手一把抓住飛旋而來的錘柄,退了一步,以柔勝剛,卸力止步。
腳下用力,整個人朝着男人飛馳而去,速度之快,令人眼花,在擂台上留下數道人影,讓人捉摸不透。
男子甚至還未找到女子的身影究竟藏在何處,天旋地轉,自己已被她一掌拍到了到了擂台之下,踉跄後退,完全不知是發生了何事,下意識接住了帶着勁氣破空而來的,方才自己擲出又被接下的鐵錘。
“承讓。”青衣女子面露微笑,拱手道,“在下乃是春風閣,木雲歸。”
清風四起,竊竊私語。
數年不在江湖出現的春風閣,竟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