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不說,他這一哭,毫不意外把殷夜來也弄哭了。殷夜來大概自己都沒想過,人到中年居然變成了一個愛哭的人,年輕時行走江湖,受傷簡直就是家常便飯。最厲害的一次她差點被一劍穿心,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緩過來,可也沒掉過幾滴眼淚。
當天晚上,在飯桌上,竹淵一改往日有些頹唐的模樣,拿着酒杯向在座的親朋好友推杯換盞,意氣風發。
“竹兄,你收斂點吧,今日隻是家宴,還不是你和阿鸢的喜宴,你這副模樣我都有些害怕。”周景生一口幹了杯中酒,略帶調笑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他也算是一路看着兩人,從一見如故到反目成仇,從刀劍相向到心意相通,不免感慨萬千。
幸好幸好,不然真的就這樣錯過了,他也沒有這麼好的戲看了。周景生一不小心笑出了聲,連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有些掩耳盜鈴地看了一眼竹淵。一擡頭便撞進了竹淵似笑非笑的神色中。
周景生有些尴尬的輕咳一聲:“那什麼,敬竹兄,如今你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明月了,願你早日得償所願,美夢成真。”
“多謝周兄。”竹淵也不扭捏,豪氣萬千地幹了自己的杯中酒。
酒足飯飽,賓主盡歡,夜深人靜,明月高懸。
竹淵心中充斥着滿滿的不真實感,他拎着一壺酒便躍上了房頂,沒想到在屋頂上看見了抱膝坐在檐角上的楚鸢。
楚鸢聽見聲響回眸,竹淵隻覺得自己一瞬間就懂得了什麼叫一眼萬年。也許是心境不同,今日他已被楚鸢驚豔了無數次,每一次都發現了她不同的美。
朦胧的月光下,不遠處的姑娘就像是臉上蒙着一層細膩的輕紗,若隐若現,若即若離。竹淵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砰砰、砰砰”地跳個不停,仿佛要從胸腔中跳出來一般。他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感受着掌心中不斷跳動起伏的心髒。
他拎着酒,有些踉跄地走向楚鸢,手中酒還一滴未飲,人已經像是醉了一般。竹淵同手同腳走到楚鸢身邊坐下,語氣輕柔開口問道:“阿鸢,你怎麼在這?天色已晚,仔細着涼。”
“怎麼,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楚鸢笑着開口反問。
在她開口一瞬間,身旁的男人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慌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藏劍閣本就是你家,你想去哪裡都可以。我就是、就是怕你着涼。”
楚鸢不禁笑出聲:“哈,竹兄,你不用這麼,嗯……小心翼翼,我真的不吃人。”說着,她狡黠地眨眨眼。
竹淵舉起酒壺,猛地向口中灌了一口酒,喝得猛了,免不了咳嗽幾聲。他潇灑地一抹順着嘴角淌下的酒漬,試探着伸手輕輕覆在楚鸢的手上。
楚鸢看起來毫無察覺。
竹淵眼睛忽然亮了,他眼角偷偷瞟着楚鸢,手悄悄用力,将楚鸢整隻手包裹在自己手中。楚鸢微微掙紮了一下,便停下了動作。兩個人都能感覺到,對方手中溫熱且略顯潮濕的掌心。
原來,緊張的也不是隻有我一人啊。
在夜色的遮掩下,誰也沒有看見兩個人紅的如出一轍的耳朵,以及亂瞟的眼神。
竹淵換了一隻手握住楚鸢的手,靠近她的手臂一伸,微微用力,便将她攬在懷中。楚鸢渾身僵硬,卻也并未反抗,順從心意的将自己的頭靠在了竹淵的肩膀上。
姑娘家身上的花香沒入竹淵的鼻尖,清雅而别緻,就像楚鸢這個人一樣。
“阿鸢,今晚的月色真美。”竹淵仰望着天邊的明月,感慨道。
“……風也很溫柔。”
微風拂面,夾雜着些許酒香,竹淵看着懷中的姑娘,将唇緩緩印上懷中人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