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藏劍閣度過了一段輕松且與世隔絕的生活,仿佛江湖中的紛紛擾擾已經與他們無關了一般。每個人都全身心的放松下來,即便每個人都知道,眼下這樣的生活不過是在粉飾太平。
江湖早已紛争再起,周景生所居住的院落中,鴿子來來去去;臨淵小築中夜闌和冰河進進出出;淩家院中淩毅也在以自己獨有的聯絡方式頻繁來往。
無一人想将眼下這種氛圍打破。
可天總是不會遂人之願。
“小淵,你看什麼時候随我們回淩家莊,去祠堂給先輩們上一炷香?屆時便可以正式将你的名字寫入族譜。雖然你爹的先輩們都已經不在了,可是靈位都供奉在莊内祠堂,這二十年來,我們也時常祈求先輩保佑……如今你終于回來了,便去祭拜一下吧。”
“倒是我無禮了,娘親說得對,那何時啟程?”竹淵不假思索地回答。
“何時……盡快吧,這江湖怕是就要亂了,倒是誰也無法置身事外。趁現在我們先将這些事做好吧。”殷夜來的眼神十分鎮定,“避免夜長夢多,我們明日一早便出發吧。你和阿鸢去告個别吧。”殷夜來輕輕拍了拍竹淵的肩頭,轉身離開,去通知淩毅和淩雙雙。
竹淵在原地站了許久,是啊,他眼下還是風雨山莊的人,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并沒有解決,他躲不開。竹淵向着楚鸢的院子走去,隻是這腳步看起來着實有些沉重。
“阿鸢,可以進嗎?”竹淵站在楚鸢書房門口輕聲呼喚。
“怎麼了?”楚鸢卻從一旁的卧房中推開門走了出來,看着竹淵愁眉不展的模樣,伸手撫上他的眉心,想将那些褶皺撫平。
竹淵一把将楚鸢摟進了懷中:“阿鸢,明日我要和爹娘回淩家莊一趟,該回去上一炷香。”
楚鸢雙手虛虛舉着,有些不知該往哪裡放,最終帶着試探地放在了竹淵的背上,輕拍着說道:“是該回去見一見先祖,你别這樣,又不是見不着了。”
楚鸢的語氣帶着安撫又格外溫柔,竹淵像是在一望無垠的大海中找不到方向的船隻,在這一刻找到了指引方向的燈塔一般,渾身松懈下來。
“阿鸢,山莊的事怎麼辦?江湖将亂,我要如何才能護着你們不受傷害?”他的聲音有些飄忽。
“呵,别傻了,你又不是救世主,光憑你一人又如何能撼動這個世間呢?不用擔心我們,維護江湖的和平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出自己的一份力,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就放心的回家上族譜吧。”
“……好,那明日我就不與你告别了,期待下次與你再相見。”竹淵看着懷中女子的笑容,明媚到一瞬間就将他心中的陰霾吹散。是啊,他覺得對其他好的事,對其他人來說不一定就是好。
楚鸢站在院中沒有動,目送着竹淵離開。在竹淵踏出臨淵小築的一瞬間,一下子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變得十分凝重。
“冰河。”她站在那裡,看着逐漸遠去的,竹淵的背影,輕聲呼喚。
一眨眼的功夫,院中變多了一個人。
“如今江湖中已有幾個門派被滅了?”
“小姐,昨日傳來的消息是七個,今日已經八個了。我們的人已經确定,行事的是風雨山莊的人。隻不過拿着神兵的人,并非那日在擂台上帶走神兵的人。”冰河将近幾日得到的消息整合後回複楚鸢。
“那就是說,要麼當日的人其實就是山莊中的人,要麼就是那人帶走神兵又被山莊搶走了。但是結合竹淵猜測那人可能是竹瑾的護衛,我更傾向于前者。可是……”楚鸢在院中來回踱步,“看來葉長歌和竹瑾之間,也并非我們想得這麼信任啊。”
“是的,屬下也是這麼想的。隻怕竹公子是應葉長歌的要求,而竹瑾也并沒有完全對葉長歌放心,也許是怕他得到了神兵不願意交給他一個‘已死’之人,便派了自己的心腹做雙重保險。”
“沒錯,若是如此我們可以嘗試離間他們,然後逐個擊破。神兵現世,腥風血雨是避免不了了。冰河你說,我當日是不是做錯了?不該将神兵交出去?”楚鸢第一次對自己的選擇産生了懷疑。
冰河一步跨到楚鸢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楚鸢,眼神中的火熱恍若實質般,要将楚鸢灼燒。
“小姐,不要懷疑自己,如果當時我們與他們玉石俱焚,也依舊無法避免神兵被奪走的結局,而到了那個時候,這世間将再無人能夠制衡神兵,這些滅門慘案依舊會發生。而眼下,至少我們留得青山在了,你還能有能力阻止這神兵。”
是的,這些日子楚鸢時常待在閣中的藏書閣中翻閱,功夫不負有心人,也确實被她找到了前人留下的,有關神兵封印之法的秘密。據前人所言,這神兵已經不知在世間存在了多久,起了毀掉神兵念頭的人不知凡幾,可卻無一人成功,隻有藏劍閣先祖發現了能夠将之封存的法子。
可等過了這個時代,又會有人想要使神兵現世。他們總是覺得,自己會是那個特别的人,那個能夠真正控制神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