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哥?!”
宋煙希睜大眼,頓時驚喜地撲過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怎麼回來了?”眼睛亮晶晶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她記得,程永晨在畢業前就已經舉家移民國外。
離開之前也沒留下聯系方式,後來很久不見,宋煙希都以為他再也不會回國了,畢竟他似乎與國内徹底斷絕了聯系。
宋煙希也沒敢打擾他。
她想着,他出國後會認識新的朋友,有新的社交圈,會忘了他們。
沒想到他竟然回國了,完全是意外之喜。
程永晨輕輕拍她的背,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你怎麼還是老樣子,毛毛躁躁的。”
宋煙希吐了吐舌頭,松開他的懷抱,拉着他坐下:“原來她們說的老朋友是你呀。”
程永晨在她旁邊坐下,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笑着:“怎麼,不歡迎我?”
“怎麼會呢,我想你還來不及呢。”宋煙希抿着嘴給他遞了杯茶,湊過去問,“程哥,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半個月吧,我那邊還沒忙完,估計明年得閑了就回來多呆一段時間。”
“美國那邊學業這麼忙嗎?”
“也沒有,主要是家裡還有生意要忙,我得幫我爸媽管理公司,抽不開身。”
“哦,這樣……”
宋煙希也喝了口茶。
她原本打算跟他說更多的,比如聊聊以前,再扯扯近況。
可不知怎麼的,也許是好幾年沒見,也許是陡然從熟悉轉變到陌生,她忽然之間語塞,盯着他半天吐不出一句話。
無數個話題在腦海中旋轉,但都感覺太生硬,也不合适。
反倒是程永晨笑着打量她,看她滿臉窘迫的樣子,率先緩解尴尬:“希希,我還沒你好友呢,先加個聯系方式吧。”
宋煙希點頭,掏出手機給他掃了碼。
程永晨出國後就注冊了新微信,之前的好友全都沒了。
宋煙希也換了新号碼,兩人一直沒聯系上。
程永晨的舊号還留在她列表裡躺屍,宋煙希一直沒舍得删。
他的頭像是他家的布偶貓,聽說出國前送給别人養了。當時他還問宋煙希要不要,宋煙希搖頭表示養不了,她也要搬家了,上大學後更沒空照顧。
加上好友的第一刻,宋煙希就給他改了備注。
她看見程永晨的新頭像,偷偷笑了下,滿眼暧昧地問他:“程哥,這個頭像你自己拍的嗎?是哪位美女呀?”
他用的頭像是個模糊的女生背影,長發垂落在背上,逆着光,隻看見削瘦的肩膀。
隻是太過模糊,反而像一幅油畫。
程永晨掃了她一樣,裝作不在意地搖頭:“網上随便找的圖。”
見他不肯說,宋煙希也沒再追問。
甯甯見兩人相聊甚歡,悄悄湊到她耳邊問:“怎麼樣,算不算驚喜?”
“算。”宋煙希老實點頭。
程永晨是宋煙希的發小,兩人曾經住對門,關系熟的不能再熟。
他比宋煙希大兩歲,還和陳若禮一個班。
宋煙希一直把他當哥哥看,有什麼心裡話也都跟他說,他也很照顧宋煙希,有次高中體育課跳高扭到了腿,疼得厲害,還是他背着她回家的。
後來接下來好幾天都是他背着她上學,任勞任怨,從來沒說什麼。
當時周圍有不少人笑話她,伴随着流言碎語,可程永晨好像并不在意,執意要接送她上下學。
那時候,宋煙希可感動了,她淚眼盈眶握着他的手:
“程哥不是我親哥,勝似我親哥。”
被程永晨冷漠無情地拍走爪子,遞給她一顆糖:“我可不想當你哥。”
宋煙希就笑嘻嘻地跑開。
他就是嘴硬心軟。
明明知道她最怕吃苦,每次喝中藥前都會給她遞顆糖。
這麼照顧人的程永晨,可惜上輩子沒投胎到一起,不然她真想和他做親兄妹。
說起來,他确實算她半個親人。
他們從小認識,兩家又住對門,鄰裡鄰居的擡頭不見低頭見,分外熟悉。
聽說程永晨家是因為要陪爺爺養病,才暫居在這。
三年前程家移民國外,後來就杳無音信。
自他走後,宋煙希那幾年剛好處于消沉期,接連的事件帶來過分沉重的打擊,使她不由得封閉内心,根本不想與人聯系。
加上又忙着高考,更無暇顧及他人,甚至連程永晨離别時的飛機都沒去送。
現在想起來,她自己都覺得有些慚愧。
程永晨跟她十多年的交情啊。
她就這麼把他抛之腦後了。
甯甯一直說她是戀愛腦,有了陳若禮就不管别人,連她這個閨蜜都愛搭不理的。
宋煙希承認,她當初确實太過分。
現在想起來,宋煙希還有些愧疚,不敢看程永晨。
可程永晨像是早忘了之前的事,性格也比以前更開朗陽光,跟人打招呼的時候帶着一股油然而生的自信。
“程哥,你怎麼眼裡隻有希希,也不跟我們聊天的。”
“就是啊,好偏心哦。”
姐妹們調笑着圍了上去,程永晨聽着衆人的調侃,笑了笑,沒否認。
這群人他都熟悉,但确實跟宋煙希關系最好。
姐妹們一個個開始詢問程永晨國外的生活,問他這些年都是怎麼度過的,怎麼不跟國内的人聯系。
他略顯抱歉道:“我學業繁忙,而且那幾年遇到點事,不方便聯系。”
程永晨說的是實話。
那幾年他也經曆不少事,不過國内也沒幾個人需要他惦記的,除了宋煙希。
這些年他一直想找宋煙希,可聽說她還沉浸在陳若禮去世的悲傷中,又不好打擾。
直到最近偶然發現,有個同學和甯甯是老相識,人際網交錯下,他才湊巧加上甯甯好友,聯系了這場飯局。
姐妹們又想起當年他的那個八卦,紛紛笑問道:
“程哥,後來追到你喜歡的女神了嗎?”
聽說程永晨當初是想追女神才出國的。
他喜歡的那人比她大三歲,是位姐姐,人長得很漂亮,把程永晨迷得暈頭轉向。
隻是至今無人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因為程永晨打死都不肯說。
但是聽了她們的話,程永晨似乎很疑惑:“什麼女神?”
“程哥,别裝傻了,這事全校都知道。你當初不就是為了你女神才出國的?”
“還真不是。”程永晨一邊搖頭,一邊回憶,“我不知道你們說的什麼女神,我當年是成績不行,不得不出國。”
“那意思是,程哥現在還單身咯?”
衆人的眼神瞬間暧昧起來,在他和宋煙希之間來回流轉。
程永晨點頭,喝了口茶,忽然想起什麼,眼裡含笑:“哦,女神嘛,那确實有一個。”
衆人頓時被勾起好奇心:“是誰?”
程永晨但笑不語。
目光像是不經意地向宋煙希那邊掃了眼。
看見宋煙希剛好低頭擦嘴,似乎并沒有在意他們的談話。
關于女神的事,純屬子虛烏有。
不過程永晨大概猜到了這個謠言的來源。
高中時某次升旗儀式,程永晨要當主持人上台。在幕後準備階段,有個學妹跑來向他告白,被他冷漠拒絕。
學妹扯着他的袖子,委屈巴巴地問:“不是聽說你喜歡清純乖巧的學妹嗎?”
程永晨不耐煩,胡謅了借口:“誰說的?我喜歡學姐,大我三歲,人在美國……”
當時他拿着話筒,剛好開着開關,後台的聲音全校的人都聽見了。
程永晨也是聽見自己的回音,這才立馬閉嘴。
那一刻,别提有多尴尬了。
這事還被宋煙希拿來取笑了好幾回。
想起往事,程永晨的視線又不自覺地往宋煙希身上飄去。
恰好看見她偷偷咬了口冰淇淋,見他望來,連忙吞了下去,裝作什麼也沒做。
程永晨不自覺笑了笑。
程永晨說出了名的嘴嚴,隻要他不肯說,怎麼都撬不開他的嘴。
于是她們很快就聊起了别的話題。
聊天吃飯自然少不了喝酒。
宋煙希的酒量不太行,本來不打算參與的,但氣氛都到了,她也不好掃興。
姐妹們開始玩搖骰子,輸了的喝酒。
甯甯是這個遊戲的行家,她最擅長玩這個,基本上沒輸過。倒是宋煙希對此一竅不通,被罰了好多杯,幾乎是逢搖骰子她必定被罰。
見她喝得面色酡紅,眼神迷離的樣子,程永晨忍不住替她接過酒:“我來喝吧。”
衆人紛紛起哄唏噓:“程哥對希希是真好啊。”
“我男朋友要像程哥這樣就好了。他隻會跟我拼酒,非拼個你死我活。”
“程哥,要不你和希希湊一對得了,你倆絕配。”
宋煙希也是喝得有些頭暈,被人起哄也隻是癡癡笑着。
她酒量太小,一杯下肚已經暈乎乎的,身子半靠在椅子上開始說胡話:“你們别亂說啊,程哥都有喜歡的人了,我還等着喊嫂子呢。”
程永晨一頓,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
他接過酒杯:“還沒追到手呢,現在說這話太早。”
“還有程哥追不到的人?誰眼光這麼高,校草都看不上。”
“蘿蔔青菜各有所好嘛。”程永晨無所謂地笑笑,迅速轉移了話題,“你們呢?最近怎麼樣?”
“我們還不是老樣子,天天忙着考試,煩死了都。”
大家繼續酣暢淋漓地喝酒。
也許是多日不見,難得衆人齊聚一堂,飯局很快就變成了酒局。
此時已經晚上十點多,店裡來滿了顧客,服務生穿梭在各個座位中上菜,火鍋冒着的熱氣與喧鬧聲融合,顯得分外熱鬧。
宋煙希卻忽然想起鄰座的陳若禮。
她眼神迷離地往那邊瞥去,卻發現陳若禮不知何時不見蹤影。
想着他可能吃完飯回去了,宋煙希就沒再多管,繼續和姐妹們喝酒。
酒過三巡,姐妹們都喝得有些醉。
甯甯被男朋友管束,晚上十二點前必須回家,不得不提前走。
大家見她要走,也都紛紛說散場。
臨走前,甯甯看着醉得一塌糊塗的宋煙希,了然地對程永晨說:“程哥,希希就交給你了,幫我送她回家。”
程永晨點頭:“放心,交給我吧。”
宋煙希聽了,連連擺手:“我沒醉,不用送。”
她試圖站起來,證明自己沒醉,可以自己回家。
可剛起身,就感覺天旋地轉,眼冒金星,身子瞬間往旁邊倒去。
好在程永晨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了她的胳膊,這才堪堪扶住她。
宋煙希面色绯紅,精緻的妝容在燈光下更顯明媚,一張漂亮的臉蛋宛如出水芙蓉,清純地綻放在程永晨面前。
他眼睫毛垂了垂,替她撥好散亂的頭發。
無奈歎氣:“下次别逞強,不會喝酒就别喝那麼多。”
“誰說我不會喝酒了。”宋煙希不服氣,挺着腰往上拱,試圖證明自己的酒量,“上回我記得我喝了一瓶二鍋頭,啥事也沒有呢。”
程永晨知道她說的是哪次。
高中的時候,他們有次去露營,帶了幾瓶二鍋頭和礦泉水。因為都裝在一個箱子裡,宋煙希摸黑沒認清楚,直接把二鍋頭當礦泉水喝了。
那天她喝完,竟然奇迹的沒有醉。
但事實上,後來宋煙希吐了一晚上,第二天直接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當時可把程永晨和陳若禮吓壞了,差點要送她去醫院。
結果剛想叫車,她忽然悠悠轉醒,還一臉迷糊地問:“诶,發生什麼事了,我們不是在露營嗎,怎麼忽然到家了……”
想起往事,程永晨的臉上難得露出幾分惆怅。
他很久沒回國了,習慣了國外的生活,想起那些年少時的烏龍事情,愈發覺得可貴。
當時大家都很單純,不像現在有很多心思。
可不管怎樣,那件事隻是巧合。
更多時候,宋煙希是一杯就倒,而且酒後還喜歡胡言亂語。
“好好,你能喝,你多喝點。下回喝成這樣,看誰送你回家。”
程永晨懶得跟酒鬼多說,将她散亂的衣角整理好,摟着宋煙希的腰起身。
宋煙希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軟綿綿的,被人扶着站起來,對方的胸膛無比炙熱,還能感受到怦然有力的心跳。
可是還是有些不一樣。
和從前的他不一樣。
“咦,你身上的香味好熟悉……”
宋煙希眯着眼,在他的衣袖上聞了聞,越聞越覺得熟悉。
可是酒精麻痹了大腦,她完全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聞過。
她知道面前的是程永晨,但是又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他像某個故人。
“好像,陳若禮啊。”
聞言,程永晨笑容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