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眼前一切瞬間淡去,蜜發現自己在那條藍色的長河裡。
河水飄飄蕩蕩,在無盡的虛空中搖曳,寂靜無聲中,蜜看到了河水中有個人。
那是她自己。
像是隐身在這光點組成的長河中,全身也是藍色光點組成的小姑娘,随着河水翻湧着向前。蜜眼睜睜地看着她閉着眼睛,從自己面前飄過。
蜜感覺不到自己,她現在沒有手也沒有腳,更沒有軀幹和頭顱。可是她鬼使神差地、不知怎麼做到的,觸碰到了河中的自己。
像是什麼虛無的東西輕輕碰撞,發出炸雷一般的聲響。
河中的小姑娘睜開了眼,在她睜眼的瞬間,河水卷起巨浪,前行着的長河陡然改道,向她撲來!蜜隻覺得眼前一瞬間亮得可怕,隻不過微微眯了下眼,她就出現在了木葉醫院,宇智波蜜的身體旁邊。
自從沒有家了,蜜從來沒感覺這麼好過。
她心中一片平靜,一切恐懼、悲傷、仇恨、怒火都離她而去,身體的疼痛也不再困擾她。空氣中彌漫着的草木、大地的氣息,讓她宛如置身于母親的羊水中,溫暖又安全。
她不存在、又存在,她就在木葉醫院的病床上,又在視野所及之處的空中、水中、草木中。
她想起來了要做什麼了:她要殺死吉田勇。
吉田勇在哪裡呢?
她伸展開不存在的身體,向着四周尋找而去。
——
佐助趴在病床邊,距離蜜拳打腳踢吉田勇,然後突然暈倒,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
間隔不到三十六小時,兩個宇智波又回到了熟悉的病房。
佐助沒想到伊魯卡老師效率這麼高,更沒想到養父母會由三代火影帶過來,蜜又對養父母這麼排斥。
蜜暈倒後,佐助火燒火燎地把她送到醫院,同行的吉田勇因有任務而先告辭了,吉田優子則跟佐助一起忙前忙後。此時,吉田優子回公寓去為佐助和蜜取生活用品了,俨然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争取把蜜收進家門的準備。
突然,本來規律響着的儀器發出一陣急促的‘滴滴’聲,接着,這聲音連成了一片。佐助看着心電圖上變成一條直線的圖像,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醫生……醫生——!!!”佐助慌不擇路地踢倒了椅子,邊往醫務站跑,邊聲嘶力竭地喊。
——
蜜看到吉田勇了。
他又戴上了般若面具,行走在地下的走廊裡。
該讓他怎麼死呢?
讓他的頭也飛起來吧。
——就像紗繪一樣。
她沒有手腳,也沒有武器,可是當她想到‘砍’這個動作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就砍了出去。
——好像是用手砍的?她不确定地想。
吉田勇的頭飛了出去,身體往前走了兩步才撲倒在地。孤零零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發出一陣悶響。
他臉上表情多麼驚訝,跟紗繪那時一樣。
無形之刃掠過吉田勇,砍在了虛空中,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隻見走廊兩邊的牆面上,出現了兩道十餘米的整齊刻痕,刻痕不足頭發絲粗,卻不知透入牆壁多深。
走廊的虛空中,這道刃鋒切開了空間,一道黑洞洞的裂縫仿佛張開的傷口。這道傷口中一陣翻湧,一捧藍色的光河從中滲了出來,河水仿佛一雙想要擁抱蜜的手,向前張牙舞爪地蠕動着,将吉田勇無頭的屍身吞沒進去。
然而,仿佛是加速愈合的傷口,裂縫迅速地愈合了,河水掙紮又不甘地退回傷口中。
走廊中隻剩下吉田勇的頭顱、整齊的刻痕,以及噴濺得四處都是的血迹。
蜜滿意了。
如此圓滿的感覺,讓她想要舒服地睡個懶覺。
——好像有一種必須要選擇一邊回去的感覺……是回星河,還是回宇智波蜜的身體裡呢?
這個問題似乎并不需要多加思考。然而正在此時,蜜聽見了聲音。
“……不要……不要死……蜜……”
蜜轉瞬之間就回到了宇智波蜜的身體裡。
心電圖劇烈波動了幾下,又規律地跳動起來,蜜睜開了眼。
“蜜!”佐助泣不成聲地趴在病床邊。“你怎麼樣?還好嗎?”
回到身體的瞬間,頭疼就席卷而來,這仿佛要将頭炸開的痛,一陣陣地讓她眼前發黑。
然而此時,蜜卻勾出了一個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亮:“……我感覺太好了,前所未有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