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幾個小時。
神谷太太,這位貌美卻憔悴的夫人,現在是一副怪誕的樣貌。她像是一隻蝌蚪,頭又大又圓,身體和四肢拖在身後,萎縮成了一個小尾巴。她口中念着‘不要傷害我的女兒’,在審訊室中不斷盤旋。
小小的審訊室中,神谷太太被複制出來的身體,還在停屍床上綁着。幾位師生圍着‘咒靈操術’一陣頭腦風暴,卻想不到把咒靈神谷太太的靈魂剝離的方法。
用複制出的神谷太太的身體對蜜進行物理攻擊,失敗,沒有複制到能力。
用屍體進行穢土轉生,咒靈神谷太太會被召喚出來——從夏油傑身上。
讓夏油傑掏出往生咒,對咒靈神谷太太念誦,毫無效果。
蜜質問:“你該不會是個假和尚吧?”
夏油傑:“……”
——嘿,你别說,你還真别說。
五條悟托着下巴:“不知道祓除之後,能不能用穢土轉生把她重新召喚出來,這可真是一個全新的研究領域。”
夏油傑抱臂,和五條悟隔了一丈遠站着:“但是萬一‘祓除’等同于‘湮滅’的話,她的術式‘驅逐’就徹底沒了。”
蜜召喚出植物,将審訊室地面的穢土轉生法陣摧毀。在确認這個禁術法陣沒有一絲殘留後,她看向夏油傑:“但是這個術式在你手上,由你來為佐助祛除毒素的話……我不相信你。”
“萬能許願機小姐,我對于那個願望,可是十分在意的。”
“讓咒靈攻擊我,我試試複制咒靈的能力。”
夏油傑做了個OK的手勢。沒有等待指示,他手勢變幻直指向蜜!咒靈神谷太太嚎叫着俯沖而下,用那顆大頭撞了過來!
蝌蚪似的咒靈,頭部狠狠撞在蜜身上,沖勢不減,直撞進審訊室的牆裡!
轟——
審訊室内發出一聲巨響,碎石沙土四濺!
“噗——咳咳……”
沒有慘叫,咳嗽聲卻從側面傳來。夏油傑微眯着的眼睛,無視下巴處的刀尖,轉向佐助的方向:“啊,抱歉、抱歉,剛剛調服神谷太太,操控還不太熟練。況且,咒靈可沒有‘留手’這種概念。”
最強詛咒師的脖頸上,草薙劍吞吐着寒光。他的視線順着長刀向下,看到了少年執刀的手。蜜在佐助懷中,正撕心裂肺地咳嗽。因猝不及防受到重擊,她正運轉反轉術式為自己治療。
佐助擡高下巴,紫色的輪回眼看向夏油傑,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你想死嗎?”
“剛剛是什麼?突然把‘主人’變到你懷裡的那個能力。”
“這是宇智波的力量,你死的時候就會知道了!”
草薙劍的刀尖如閃電般刺出,一個血點出現在夏油傑下巴!刀鋒的銳氣令夏油傑不由自主地眯起右眼,這位近戰法師飛快地扭動身體,脖頸險而又險地擦過刀鋒!
嗤!
刀鋒被一隻手擋住了。
“啊呀啊呀,真吓人。”夏油傑狀似無辜地擺擺手:“神谷太太不太聽指揮呢,對于‘咒靈操使’來說,這可真有點百口莫辯。悟,你會相信我的,對吧?”
夏油傑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的手,正隔空抓着草薙劍。他不知什麼時候摘下了墨鏡,那雙晴空般的六眼,緊盯着夏油傑。臉上常挂着的笑,已經不見了蹤影。
三人的視線如劍一般,在空中交彙。
審訊室的燈閃了閃,咒靈針對牆體的攻擊,似乎影響到了電路。
咒靈神谷太太擺動着尾巴,從牆壁的凹坑中掙紮出來,腫脹的雙眼中,漆黑的眼球一陣狂亂地轉動。它歪了歪頭,如爬行動物般濕黏的視線,定在了蜜身上。
“不要……不要傷害我的、我的女兒——女兒——”
咒靈發出的聲音尖銳刺耳。聲波在小小的審訊室内激蕩,震得沙土又撲簌簌地落下來。這聲音激活了審訊室内的氣氛,蜜的咳嗽聲停下了。
佐助的視線仍然緊盯着夏油傑,草薙劍也沒有一絲抖動:“‘複制’到了嗎?”
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沒有。似乎到達容量了,再繼續下去,最先拿到的‘空間斬’就會被取代。”
這種感覺,類似于遊戲中的‘技能欄位’。
“我感覺到了,能力越強,占位越多。如果是普通的能力,大概可以‘複制’很多。”
但是蜜的拟态中,有兩個甚至不該出現在此世的能力——星河,和命運。同時,空間斬也是超出常規的術式。
夏油傑笑眯眯地摸了摸頸項,成功地摸到了滿手黏膩——即使隻是被草薙劍擦過,這柄神兵仍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狹長的傷口。
他看了看滿手的猩紅,掏出手絹,慢條斯理地擦手:“這樣看來,我大概還有些用處?”
草薙劍上泛起了點點電光:“不需要空間斬了,複制‘驅逐’,然後……殺掉他!”
五條悟的手掌用力,将草薙劍推開些許。‘無下限’令刀鋒和手掌中間始終隔着一段無法突破的距離:“真是難得……滿臉認命的小家夥,也會這麼生氣啊。”
“認命?蜜的命,就是我認的命!”那隻輪回眼轉動些許,看向五條悟:“你要阻止我?今天我們所有的談話都沒有避開他,他能推測出我們的身份。”
“啊。殺掉他……是最後的選擇。”五條悟頭頂三個沖天辮,臉上卻殊無笑意。他冰冷的雙眼轉向夏油傑:“傑,剛剛你确實想殺死我的學生。”
“啊,畢竟是曾經的‘最強’,就這麼聽命于一個初出茅廬的小鬼,多少有點生氣。”夏油傑似乎仍然對于自己的處境不甚擔心,他袖着手,唇角的笑沒有一絲晃動:“新任的咒術界最強,要是被二級咒靈這麼殺死了,才是笑話吧?”
“……訂立束縛吧。”
五條悟垂下眼,從桌上抓起紙筆,開始奮筆疾書。片刻之後,寫滿了字的紙被五條悟拍到夏油傑臉上。
“就照着這個訂束縛!”
夏油傑打開紙一看——
“夏油傑在此訂立束縛,宇智波蜜、宇智波佐助的秘密,我絕不向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吐露半個字……絕不向五條悟、宇智波蜜、宇智波佐助隐瞞任何事情,無論是面對威逼利誘,還是身處絕境,我都不會動搖。如果五條悟、宇智波蜜、宇智波佐助有所需求,我會毫無保留地分享我所知的一切,為他們排憂解難……”前半部分還很正常,後面逐漸畫風清奇起來:“……我夏油傑,要做到每天早請示、晚彙報,每天背誦五條悟語錄十次,并向他們彙報當天行程……做所有事之前先申請,即使是吃飯、上廁所……”
夏油傑腦門青筋直冒:“悟,夾帶私貨太明顯了吧?”
“先挑釁的可是你诶!”
“這是束縛嗎?!這是賣身契!”
“八年前就該按住你簽賣身契了!”
“哦?很自信嘛。”夏油傑背後,咒靈若隐若現。
“認錯就要有認錯的态度!”
“哦,我現在就讓我你知道,我的态度。”
轟——
天花闆又漏了。
蜜伸着腦袋,看頭頂的大洞:“五條老師自己都拆家,憑什麼不讓我們拆?”
“可能,這棟建築隻有一層?”
佐助抓住蜜,追着兩個成年人的腳步,從剛開的天窗鑽出來,站到了房頂。
天空中,夏油傑騎着咒靈,五條悟憑空而立,兩人激鬥正酣。腳下,咒術師和危機管理部的普通人紛紛從窗子探頭往外看,人人綠着臉。
不知是哪位好心人降下了帳,結界如一隻倒扣的碗,天空又一次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