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滿臉是汗,她的眼瞪得極大,讓人擔心那雙眼珠随時會掉出來。
蒼老的聲音急不可耐:“你看見什麼了?現在怎麼樣了?還順利嗎?為什麼你還沒發動術式? ”
顯然,水晶球中的影像,除了這位施術者,其他人無法窺見。
“好強……好強!‘棋士’的領域已經展開了,但是棋盤在破碎……我們的人,大概三分之一不知生死,一半在逃跑……他們就要頂不住了!”
汗從中年女人額頭一路滾下,順着眼角滑進了眼睛裡:“地面完全是廢墟了,什麼都沒剩下!那根本不是天與咒縛!沒有咒力的天與咒縛,怎麼可能擁有這種可怕的術式!”
老者之一煩躁地打斷:“天從他身上拿走一樣,自然會賜予他另一樣。天與咒縛不足為懼,那個怪物……被殺死之後可是會成為超特級的咒靈!如果你不出手的話,整個世界都會完蛋!”
中年女人任由汗水蟄痛眼睛,鋒利的眼神卻掃向地穴的角落裡。
“你們給我發誓!發誓!現在!”
地穴的角落中,蜷縮着一個少年。
“你們發誓,我發動術式之後,會好好照顧真神家最後的孩子!”
“我發誓!我在此立下束縛,會妥善安排他。”
蒼老的聲音飛快地回複,似乎生怕中年女人會反悔。
“要讓他好好長大,平安長大!不準學真神家的術式……”
“真神沙耶子,不要浪費時間了,你說的我都答應,快發動術式!‘棋士’在用生命擾亂那個怪物的感知,再拖下去,他的死亡就毫無意義!”
中年女人戀戀不舍地盯着角落裡的少年。
“真神沙耶子!”
“……記住,你不是‘影贽’,你自由了。”中年女人的聲音變得和緩了,她的眼睛在熒光中閃爍,溫柔的目光籠罩在蜷成一團的少年身上:“閉上眼睛。”
中年女人将水晶球擁入懷中。她的手指穿入了實體,直抓向她眼中那個确定的人——
真神沙耶子發出慘叫,角落裡的少年爆發出一陣驚慌的哭聲。
在壓抑的慘叫中,真神沙耶子像是一團橡皮泥,身軀被無形之手捏成怪異的形狀。水晶球碎成了無數星屑,而真神沙耶子的慘叫逐漸停息。
“……真神家啊……從奈良時代起,就是重要人物的‘影贽’。當‘主人’遭受刺殺的時候,‘影贽’就會代為承擔傷害。”
老者中,有人發出一聲歎息。也不知他是在哀歎命運,還是在勸說在場的另一位‘真神’接受自己注定的命運。
“但隻要将‘影贽’術式反轉,就能誕生隻針對‘影贽’主人的強力咒具……那是比刍靈咒法更可怕,隻能使用一次的咒具……”
那麼強大、殘忍的兩面宿傩,當時的咒術師們,是如何活下來的?
總不可能是兩面宿傩善心大發。
沒有犧牲,就沒有和平。那是賭上性命,才找回的和平。
“你的犧牲是有意義的。這一次,咒術界的災難,會因為你的犧牲而平息。”
然而真神家的‘影贽’術式,隻有認主之後,才能發動。真神沙耶子是何時認主效忠的呢?
那要追溯到咒術總監的即位儀式。上百名家主跪伏于地,宣誓忠誠。
這場陰謀——舊秩序的維護者們稱之為反抗行動——從數月前就開始了。
空中,無形之手終于停下了即興創作。真神沙耶子如同雪白的紙片做成,通身散發着微光。她的外貌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宇智波蜜。
緊接着,利刃穿透了她的胸腔。沒有一滴血,還在跳動的心髒,被一隻手粗暴地抓了出來。
“要做成術式反轉的咒具,還要封印類……成功率可不高,我不能打包票。”兇手十分冷靜地安排任務:“現在,你們可以思考備選方案了——萬一失敗的話。但是總之,我已經買好了機票,幹完這一票,就再也不回來了。”
老者們任由屍體倒在地上,毫不顧忌地開始‘嗡嗡’讨論。他們的視線掃過角落裡真神家最後的血脈,像是在審視一件沒有生命的物件。
良久,殺死真神沙耶子的咒具工匠抹了一把汗,從工作台前起身。
“隻成功了一半,她和宇智波蜜的等級差太多了,制作的時候一直在反噬……”
工作台上,有一隻小巧可愛的水晶沙漏。它的内裡,血紅色的液體如沙一般,在沙漏的上方聚成錐形。
有蒼老的聲音打斷:“真神沙耶子可是特一級咒術師!”
“哈,你們不給那一位發特級評級,她就不是特級咒術師了嗎?就算你們把她歸到特級,也隻是因為評級最高隻有特級。總之,術式反轉的‘影贽’已經做好了,請轉賬付費。”
“哼……它現在的效果是什麼?”
咒具師将沙漏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展示給雇主:“無論如何翻轉,它的沙子隻會往一個方向流動,它代表着‘影贽’生效的進度。等着吧,等術式生效。”
沙漏被随手抛起來,老者慌忙接住。
血紅色的液滴,齊齊聚在沙漏上方,沒有任何下落的迹象。衆人瞪得眼睛都幹了,也不見有任何變化。
“……這要等到什麼時候?”
“也許放着不管它就能自己完成?或者要做點什麼?這誰知道呢。總之,它關聯到了跟‘那個怪物’有關的東西上,你們想想辦法吧。我隻是個無辜的咒具師而已,陪你們玩命一次,已經太超過了。”
咒具師已經開始飛快地打包工具和行李。
所有人嘴角都抽了抽。
“……算了。咒術界的災難,今天能夠結束當然最好。如果不能……那麼千年前的咒術師,如何從詛咒之王兩面宿傩手下活過來,今朝的咒術世家,就将如何從宇智波蜜手下活過來。”
咒術不會斷絕,咒術師不會斷絕,咒術世家當然也不會斷絕。
領頭的老者,掏出了手機,顫巍巍地撥通了電話。
地底信号不太好,對面的聲音斷斷續續。
“……我們已經完成了……”
【……總監部那邊好像要輸了哦,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命活到它生效?……】
“……總之,我們能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接下來輪到你了……”
【嗨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