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博發了、雜志印了、全部的媒體平台肯定都一塊更新了。現在來追究大改或是署名的問題已經沒了意義。
牽扯到的成本太大,總歸不會為了她改的。
許清也發這一句,隻是有點失落。
而她應對負面情緒的方法一向很簡單。從地鐵站暴走到單元樓下,許清也按亮電梯,看着從十開始遞減的數字顯示,轉身選了樓梯。
走到六樓平台的時候,她忍不住朝門口看了一眼。
路薄家門口空蕩蕩地,看來他還是把雨傘收回去了。
走到六樓與七樓的交界處,小腿開始酸脹着叫嚣需要休息。
許清也拍了拍階梯上的灰,把夾在門把手上的廣告紙墊在樓梯上,一陣忙活,才沉了口氣,裹了裹大衣靠着牆角坐下來。
她今天的衣服顔色很淺,她是想找個地方崩潰一會兒,不是想找件弄髒的衣服來洗。
“還真沒出息。”
低頭看見一片安靜的消息界面,許清也用指尖沿着眼眶輕按了按,憋回了眼眶的濕意。
“嗒—搭——。”
聲控燈忽然熄滅,又被一陣極近的腳步聲踩亮。
樓上一片空蕩,那聲不算響的關門聲似乎來自樓下。她挪了挪位置,隔着欄杆,朝樓下看去。
男人套着一件純黑運動裝,單手将黑色口罩挂到耳後,似乎嫌惡地将手上的塑料袋往身體外側提了提,順着牆邊下樓。
許清也還沒看清他的臉,一陣鹹腥的臭味順着風飄來,熏得她皺了皺眉,嚴肅了神色。
聲控燈的顔色有些昏黃,那包散發着腥臭的塑料袋無聲地滴落了兩滴粘稠的液體。
想起路薄對面根本沒有住人,她的臉色瞬間難看了兩分。
許清也扒着欄杆偷偷朝下看。
兩滴暗紅色的液體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褐紅,那股鹹腥的臭味更加明顯。
男人停下腳步,低頭盯着水泥色的地上顯眼的暗紅,不耐煩地歎了口氣。
他蹲下身伸手,指尖還沒碰上那兩滴暗紅,卻忽然擡頭。
許清也屏住呼吸往欄杆後猛地一躲,原本疲倦的狀态吓得全無。
樓梯角厚厚的灰塵被她的動作一扇,簌簌落下一團塵灰。
她放輕腳步,迅速抓起廣告紙往樓上跑。
身後熄滅的聲控燈忽然亮了起來,男人的腳步聲似乎變了方向,跟在身後緊追不放。
來不及伸手去摸包裡的鑰匙,許清也腦子裡一片空白,隻能往樓上狂奔。
手腕被身後的男人扣住,她試圖呼救。一張口,冷風灌進幹澀的喉嚨,半點聲響都沒能喊出來。
腕間一疼,身體不受控地往白牆上撞去。
後腦勺沒碰上意料中堅硬的白牆,反而撞上了他溫熱寬大的手掌。
“許清也。”
熟悉的聲音喊得許清也心髒一顫,她順着聲音擡頭。目光從純黑的口罩上移,因為低着頭的緣故,男人垂落的劉海擋住大半深眉,那雙狗狗眼中泛着清晰的紅血絲。
許清也太認識這雙眼睛了。
畢竟早上還在半夢半醒之間慫恿她拒絕加班。
“你不看社會新聞的嗎?”
路薄靠的太近,細小的喘息聲全都清晰地落在她左耳邊。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她還要驚魂未定。
“啊?”
許清也完全沒意料到這種神展開,想到樓下那兩滴帶着腥臭味的暗紅液體,連聲音都有點顫抖。
路薄從她手腕的薄紅上挪開視線,摘下口罩皺眉問:
“你跑什麼?”
這她倒是能回答,就是不太敢回答。
“我沒跑,就是想着我們碰到了可能會有點尴尬。”
許清也胡謅着,背在身後的左手偷偷解鎖了手機,憑着感覺去按“1”的位置。
回想起她剛才看見的畫面,路薄深呼一口氣,目光落在她身後的白牆上。
樓道昏暗,手機幽白的光打在上面,想要忽略還有點難。
“你誤會了。”
他歎了口氣,向後退開一步,把左手那散發着腐臭味的袋子在許清也面前打開。
一陣更強烈的腥臭味撲面而來,許清也吓得瞬間捏着鼻子閉眼。
“看看。”
“我什麼都沒看到,真的。”
路薄把袋子往她面前靠了靠,許清也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麼嚴肅強硬的聲音:
“看看。”
她大着膽子睜眼,一袋子腐爛的小魚上還蹲着兩個蒼蠅,這些魚好像都被處理到一半,旁邊透明的小袋子還紮着一包豬血。
“我不是虐貓犯、也不是殺人犯。”
“食材放壞了,看起來應該有點惡心。”
她睜眼看了一眼,路薄就收攏了袋子,把那股腥臭的味道背到了身後。
他偏了偏頭,挑眉看向她身後。
“浪費食物可恥。”
“但應該,還不至于報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