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意思’?”
張明昆面沉如水,一把扯住謝呈祥往外拽,交代左菁華一聲:“控場,别讓人跟上來圍觀。”說完扯着謝呈祥,往操場而去。
林慕南餘光看見了張明昆和謝呈祥兩人,眨了一下眼睛,波瀾不興,淡淡地跟李澄叙道:“其實早被提醒過了,将來慢慢地,正向反饋的慣例會失靈。我也是夠幸運,那個潑第一瓢冷水的人,我并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嗎?我看你處處透着猝不及防。”
“确實是無關緊要的交情,猝不及防倒也是真的,今天,用馮先生的話說,算是拓展了認知邊界。”
“你那個朋友對你倒是沒話說。”李澄叙轉移了話題,指的是張明昆。
林慕南淡淡笑了笑。
張明昆一路攥着謝呈祥左肩胛骨處的衣料經過林蔭道。
午休鈴響起,非畢業班的學生潮水一樣從教學樓湧出,一股連着一股。
林慕南一眼暼入人群裡,回應李澄叙的話說道:“他很有一種俠義精神,不平則鳴,對别人也一樣。”
“人有親疏遠近,對誰都一樣是不可能的。”
林慕南搖了搖頭,繼續說:“張明昆身上有股正氣,就像幾天前放學碰上九年級狀元同學被霸淩,張明昆不認識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為他主張。”
“九年級狀元同學?徐禹航?”
“你知道他啊?”
“他一直在選我的課,倒是這幾天,他沒來上課……”
“都九年級了,升學壓力越來越大,你那種哲學課,跟考大學沒有直接關系,聽衆萎縮太正常了。”
“他班主任說是請病假。”李澄叙擰眉想了想:“你說徐禹航前幾天遭遇過霸淩,不會是出事了吧?”
“我們分開時候,他看起來……還好。别的我也不知道。”
李澄叙憂心忡忡:“徐禹航是我的學科代表,這兩年幫了我很多忙。”
“看起來,你對這個學生很有好感?”
“他是我在瀝央五校接觸最多的學生啊。除了你。”
林慕南琢磨了一下,微帶歎息:“但是,徐禹航的處境,我瞧着,恐怕是積重難返了。”
“什麼積重難返?”
“霸淩和被霸淩都已經形成了慣性。繼續是自然而然的,阻斷則要耗費能量。”
李澄叙頓了頓,凝眉,半晌,說:“我想……南南,我想嘗試慰問一下徐禹航。他應當繼續優秀,不應該斷在這裡。”
“我知道徐禹航的住所。”
“把地址告訴我吧。”
“張明昆送過他回家,我問過了告訴你。”
“那我等你消息。”
迎着李澄叙的目光,林慕南點了點頭。
事實上,林慕南直覺感到徐禹航這個人宜疏而不宜親,又無法單憑直覺真的就排斥他,更不能動員别人也排斥他。
話題告一段落,李澄叙轉移了關注點,帶着笑容和調侃語調,問林慕南:“那麼,你還去圖書館嗎?”
“我去看看張明昆。”
張明昆拖拽着謝呈祥到操場廣播室前才停下,胳膊一掄将人掼到了牆面上。
如此,謝呈祥也很是上火,色厲内荏:“你幹什麼!”
“你真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言而無信,反複無常,你一點兒不心虛嗎?”
謝呈祥譏诮地笑:“你是說我沒協助林慕南抄襲嗎?投機取巧的事,你們真敢大張旗鼓地主張?”
林慕南追過來正好聽到這麼一句,黯然停住了腳步,沒有在兩人跟前露面。
張明昆想也沒想直接一拳朝謝呈祥揮了過去:“投機取巧?林慕南托人打探給你補投瀝央大學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投機取巧?人家連續幾天給你組卷到淩晨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投機取巧?你受不了的是投機取巧,還是投機取巧的事輪到别人頭上,而沒輪上你?”
張明昆這話不知道謝呈祥聽進去多少,林慕南聽來卻隻覺得心酸,苦笑了下,轉身離開了現場。
這麼一場鬧劇,前些天依憑謝呈祥圍棋特長為其補投瀝大工作中通力合作的幾個人都卷入了其中,林慕南隻覺得闌興,已經沒有什麼想再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