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南說：“袁女士，你餓了嗎？晚餐吃什麼？”

“就點店裡銷量最好的套餐吧。”

“現在點餐，你趕緊過來。”

見到袁劭儀，林慕南直截了當地開口：“我要開個娛樂公司。我沒有經驗，需要你幫忙。”

袁劭儀說：“娛樂公司我确實是做過，但沒有經驗，隻有教訓。”

林慕南：“那就更難得了。”

“林小公子，你不是鬧着玩的吧？”

“場地都選好了，要不我帶你去看看？”

“呃……你是認真的？”

“要不這周内，我帶着營業執照和合同來請你。”

“那你一周之内來請我吧。假使萬事俱備了，答應你又何妨！”

很匆忙的一頓晚餐，袁劭儀八點鐘開始上完課，早早地就回教室準備了。

就這樣，同心圓集團極其順暢地引入了最初的專業人員。

瀝央第五基礎教育學校的視野開拓課程，除了邀請各行各業成功人士，以及知名專家學者外，還經常邀請從本校走出的優秀學生。

張明昆曾經婉拒過母校幾次回校準備分享課的邀請，獨獨這一次邀請，他答應下來，并沒有提前跟張晴藍打招呼。

次日一早，鄧黎随同着林慕南，來到張明昆家裡，門前台階下，視線停在編了一半的筐上，一時頓住了腳步，不覺地将那隻編了一半的筐提了起來，仔細打量：“哎？這隻筐……”

以林慕南敏銳的眼睛，片刻就能分析出一根根篾條的來龍去脈，莫名覺得線條走勢那麼熟悉，又有手腕、刺符等意象莫名一再浮現在腦海。

平叔坐在台階上，擡頭看着林慕南，笑說：“南南對篾編這麼有興趣？眼睛直放亮。這是最常見的一種編法，以你的綱視天賦，馬上就能仿制出來吧？”

林慕南放下筐，搖頭：“不敢。百工技藝，要是看得明白就能做得漂亮，那就沒有熟能生巧，沒有數年如一日的練習了。”

“呵，進屋吃飯吧。南南你如果有興趣學篾編，哪天過來平叔教你。”

“謝謝平叔。”

林慕南進了屋，田複好已經擺上一桌水果、堅果和果飲。

張家的早餐像是很注意營養搭配，肉、菜、馍、蛋、奶，一應俱全，張晴藍還要上學，餐後提前出門到學校上早課了。

林慕南專門跟晏平生旁邊，問他：“平叔，你飯前沒編完的筐，今天還打不打算繼續編？”

晏平生态度溫和地問：“南南，你難道真對編筐感興趣嗎？”

“不是，平叔，你在筐上編的那個圖案，完整的是什麼樣子的？”

平叔拿篾條在地上畫了畫，林慕南越發覺得熟悉，坐在一旁闆凳上，良久還在出神。

張明昆幫田複好收拾完餐桌，将随後分享課的環節從腦海中演習了一遍，出門看到林慕南坐在台階上愣愣出神的狀态，吃了一驚，忙在他跟前蹲下身來：“南南，你怎麼了？”

林慕南搖了搖頭，他突然想到在哪兒看過這個圖案了，那是夏青璇書桌上的貼紙。

“平叔，你知道這個圖案是什麼意思嗎？”林慕南起身，湊近平叔，趕緊追問。

“沒有什麼意思吧。我想，大概就是我已故的老祖父随手教我的。”

“敢問你的老祖父大名。”

“無名之輩，談不上大名。”

“那你的老祖父還教過其他圖案嗎？”

“哦，那就多了，不過今天我要去出攤了，等哪天刮風下雨出不了攤的時候，你再來找我，咱們喝茶慢慢聊。”平叔說着便催動腦電波假肢走向屋門口。

張樹勳将電瓶工具車開過來，平叔麻利地上了車。

“南南，你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說。”張明昆從屋裡走出來，看林慕南事有未盡的模樣，開口說道。

林慕南轉過身來：“你準備好了？咱們現在走嗎？”

“走吧。”

瀝央第五基礎教育學校，由張明昆講述的這堂視野開拓課程，林慕南是在辦公區通過媒體轉播觀看的。

張明昆先是介紹了計算機是怎麼處理數據的，帶學弟學妹們了解了計算機工作原理，即廣泛地一個一個地枚舉。

最後五分鐘，關掉了演示文稿，張明昆愈發端正了站姿：“各位學弟學妹們，知識類講解到這裡基本就結束了，結尾難以免俗，仍是一份心靈雞湯。”

話音一落，舉座哄笑。

張明昆等着喧嘩漸消，繼續說道：“跟一類工具打交道久了，漸漸就會摸清它的特點、秉性，甚至會感受得到它的意志和生命力，認定它是需要敬重的夥伴，好像琴師對琴，車夫對車，球員對球，弓箭手對弓箭，我對計算機。”

一系列排比到了最後，又引得舉座哄笑。

張明昆仍然繼續說着：“在我看來，計算機根本就是一個笨小孩。無論在哪一方面，它好像都毫無天賦，甚至它做事也一點沒有技巧可言，無非是枚舉、大量地運算這樣，笨拙又辛苦地處理問題，面臨任務越複雜，越在背地裡加大運算量。可也偏偏是這個笨小孩，它好像什麼都能做，往往還能做到人類難以企及的程度。我因此發現，這世界上有一種能創造奇迹的強大’，配方是笨方法加上速度，名字就叫做‘笨得像計算機一樣。我身邊也有一個活生生的笨小孩，在我看來，她從小就笨，笨得隻知道往一條路上硬闖，笨得有耐心等待一件事長遠的價值。她近期提出過這麼一個問題，‘逆天賦而動的努力真的就一文不值嗎？’不知道現在她是不是有了答案。‘有夢想是個了不起的能力，你說沒有時間猶豫，沒有時間分析，家人雖然總有顧慮，但同時也為你驕傲，因為人總是長大得那麼快，蒼老得那麼早’，這是長者希望我向她轉達的話，我轉述給在座每位學弟學妹，和你們所有人共勉。有夢想就去做吧！路雖遠，行則必至；事雖難，做則必成。當然，你們沒有計算機的速度，那就用低速搭配更長的時間去代償。用笨小孩的笨，加上即刻着手，持續下去的行動，刨除嚴重超出多少數量級的情況，你終将創造奇迹。”

有個學妹這時候舉了手，得到張明昆的許可，她站起身朗聲問道：“張學長，你這份雞湯讓人流口水，可是普适性強嗎？”

張明昆說：“你們知道，隻要努力超過阻力，就是正速度接近目标的，在這個基礎上，越努力就能越快地接近目标，理論上隻要朝着目标正向行進，總有到達那天，但考慮到人生的短暫性，如果阻力太大的事和後繼無力的人碰到一起，很可能不會成功。但是，你們不是那樣的人，對吧？那……就這樣，大家再見。”

“等一下，張學長，我還有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就先留着吧，有緣再問。”張明昆已經走下了講台，腳步頓了頓，看着提問的這個學妹，“你們當中有些人，看得出，可能非常地聰明，我卻希望你們也學着去做一做笨小孩，用漫長時間去求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