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冕被金吾衛反手扣下押離瓊林宴,一路橫拽到端門前,早有金吾衛手持着廷杖站立在宮門前,看這模樣,自己少不得一頓廷杖,這群金吾衛可是久經沙場的軍士,這廷杖在他們手裡隻是順手的借懲,烏木厚重沉悶,最是方便行刑之人巧手使勁。
一杖下來直打得顧冕踉跄撲倒在地。
“校書郎,你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我也隻是奉旨辦事,還望你明白。”徐綬身為首領,又有内侍在旁監督,他想幫顧冕這小子一把,也無處可幫,隻盼手底下的兄弟能聽懂自己的意思,青天白日的這校書郎又沒犯什麼錯,要是真打死在這宮門口,他那兩結義兄弟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情來。
許筠手裡的筆,沈治手裡的章,他們眼下官職雖小,但是能夠直達禦前,自己又非魯莽之人,自然能明白其中道理,隻是校書郎也不知得罪那位委實犯沖,少不得要吃頓苦頭。
“在下明白,多謝徐将軍。”
顧冕直撲在地心裡十分了然,自己此番廷杖在劫難逃,若是十杖左右,自己還能挨過去,要是五十杖,自己隻怕百日重傷,百杖之下,自己不知還能不能撿回一命,終究還是躲不過。
“繼續行刑...“
内侍監領命而來,自然也得回禀,看到這群金吾衛一杖杖打下去,将人打得昏死垂地,後背血迹連連沾染廷杖,毫無仁善出言之意,在宮廷内禁裡人人自危,有些話當講不當講,須得問問自己項上頭顱,又有幾人能夠在這廷杖之下安然。
“停下,快停下來---,”沈治見到顧冕被押走,連忙拽拉着許筠趕去麟德殿前求情,真不知道這兩家夥怎麼了,好端端的突然之間就起龌龊,這也不像顧冕的性格啊。
許筠挨了顧冕一頓打,心裡本就有氣,可沈治偏又拉着他要去求情,他猛地甩開沈治拉着自己的袖袍,罵道:“沈治,你眼睛不好使嘛,那小子可曾把你我當兄弟。”
“許筠,你犯什麼軸,今日你們兩個打架作甚,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道,偏要動手,你若不想去救他,我去救。”
沈治身為左都禦史,自然知曉朝臣們曆來的刑罰,如果他所料不差,顧冕估計會被像梁大人那般廷杖,梁大人貪污受賄他是自找苦吃,可顧冕你小子純屬找打,這春日宴是你能鬧事的嘛,當着那麼多朝臣的面砸場子,又有陛下和安王爺在場,你這小子是真不要命了。
許筠怎麼不知道沈治的意思,要是真沒人去求情,顧冕隻怕兇多吉少,也罷,今日他就日行好事,權當還顧冕當時幫他的恩情,兩人連忙急匆匆趕去殿前求情。
“兩位大人還是請回吧,陛下回殿内已經歇下,若是來為校書郎一事,咱家奉勸兩位一句,少管閑事,若是兩位大人來得及,眼下可以去宮門口看看,估計廷杖也快打完了。”
福壽好言相勸道,校書郎如此莽撞的人居然還有人願意為他求情,隻是旨意已下,這兩位跪在這裡也無濟于事,倒不如趕緊去宮門将人擡去尋醫。
許筠見到大監如此說,自己随即站起身來與沈治快步跑向宮門口,但願顧冕這小子還能挨到自己過去救他。
“停---。”
徐綬見到疾速跑向宮門口的兩人,便出言阻止道,這才三十杖下去,顧冕已經被打得滿頭冷汗昏沉,既然這兩人來了便讓人領着顧冕趕緊離開。
一旁的金吾衛見狀連忙停下手裡的動作,将手中的廷杖立在身前,這校書郎倒是條漢子,竟然一聲不吭都挨下來了,之前那群被廷杖的大臣,誰不是在廷杖之下鬼哭狼嚎,一個個哭得那是一個涕淚橫流,或是還沒打幾杖就被吓傻昏死。
顧冕眼前一陣恍惚,這是結束了嗎,自己左手尚在傷中又遭廷杖,可真是流年不利,自己良久才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将起來,後背陣陣生疼,濃濃的血腥之味在自己鼻尖襲來,想必是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