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治見到顧冕尚能從地上站起來,雖然身軀有些踉跄不穩,自己連忙上前去扶着顧冕的手肘,誰料顧冕竟然直接将他伸過去的手憤然撥開。
“顧冕,你。”沈治錯愕的看着顧冕,這小子怎麼,真的要和自己割袍斷義不成。
“不勞禦史大人費心,我自己能走。”顧冕說着邁動着自己鉛重的雙腿,一瘸一拐地往前面挪去。
“都說了讓你别管,你看他那德行,你管他作甚。”
随之而來的許筠看到剛才的一幕,真是替沈治不值,既然他顧冕都不把你當兄弟,那你又何必管他。
“你别說了,”沈治出言打斷道,他聽到許筠剛剛說得話隻覺得十分刺耳,兄弟之間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步,他該如何,照這樣下去,顧冕他在京都隻會是個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
顧冕竭力挺直身軀傲然地從宮門前離去,可是接下來連續幾日,校書郎都在告假,在京都本來就沒有幾人在意這個人微言輕的校書郎,來與不來,去與不去,都沒有關系。
隻是顧冕遭此劫難,自己多日來滴米未進,廷杖引起的發熱險些要她小命,眼下昏昏沉沉地趴在床榻上,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來時外面一片漆黑,院内寂靜無聲。
自己在黑暗中慢慢摸索到擱置在床側腳凳上的瓷碗,裡面還是幾日前的茶水,顧冕口渴之極,伸手幾番才将近在眼前的瓷碗挪到自己眼前,趴在床榻上喝下來之不易的茶水。
“咳咳...“
茶水入喉嗆得顧冕胸腔之内一陣咳嗽,牽扯到後背的傷口烈烈發疼。
顧冕咳嗽許久才回過神來,止住自己的咳嗽,借着右手攀附着榻沿将瓷碗放回原位,緩慢翻身坐起身來,自己默默望着黑暗中空洞的一切,雙手蜷縮緊緊抱住自己的膝骨。
她有些冷了,明明這才初春時節,自己卻已經感覺不到春日和煦的微風。
她還好嗎?
顧冕不知怎麼地自己會突然想到她。
元宵月夜,煙花繁盡,宮禁之内,校書郎顧冕犯了一個這輩子都不可能彌補的錯誤,她唐突一位姑娘,與之錯行周公之禮,那夜原本不是她當值,可是長史家的幼女想要去看華燈,稚子尚幼喜歡熱鬧,長史便與顧冕二人悄悄換值。
顧冕對京都的熱鬧本就不甚感興趣,自己從家中帶着幹糧去當值,照舊在承雲殿中繼續日複一日的修書,可是入夜殿門碰撞的聲音,偏偏在這時引起顧冕的注意,讓她鬼使神差地走到殿前打開殿門。
有位姑娘神志不清斜斜依靠在殿門上,這春日剛至,外間仍是寒意逼人,身上衣着略顯單薄,顧冕便上前去扶起這位姑娘,左手輕輕攬住她依靠在自己肩頭,扶入殿後便将殿門緊緊關上,将人慢慢帶進後殿來,正巧自己前幾日在這裡值夜,便扶着她去到自己榻上。
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