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料峭春寒倒懸傾入宮内,昭陽殿的内殿中傳出一陣驚呼,守在殿門外的大監福壽推開殿門急匆匆的跑了進去:“陛下!”
蕭賢滿額大汗坐在榻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福壽跪在榻前細聲問道:“陛下,可是夢魇了?”
蕭賢佝偻着自己的身軀直緩了一會,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慢慢擡起自己的亵衣,用廣袖擦拭去額頭上滿滿的汗珠:“福壽....”
“奴才在。”
“速傳天師袁淳望,速去。”蕭賢驚惶不滿地催促道。
“是。”
福壽得了帝王的命令,連忙起身去将消息傳遞給門外的内侍。
半個時辰後,穿着白襟相服,外罩素紗灰衣,背後繡着北鬥七星圖的老天師袁淳望雙手低垂扣在身前,一路徐徐跟着内侍進入大殿,悄聲來到龍榻前:“臣觀相司院首袁淳望參見陛下。”
“看座。”
福壽輕聲搬來小凳放在袁淳望的身側,便知趣的俯身垂首退出去。
明黃的帷帳将兩人隔開來,蕭賢端坐在榻上形影綽綽,殿内突然襲來一陣莫名的涼風,吹開這面前帷帳的夾縫,袁淳望悄聲向帷帳裡側瞧去,帝王的神色看起來不太好。
良久,蕭賢這才緩緩開口道:“朕......做了一個夢。”
“臣洗耳恭聽。”
“朕夢到一隻異獸,踏雲乘風朝着昭陽殿奔來,在這大殿上空四處盤旋,一陣怒吼便将這昭陽殿的禁衛殺死,那異獸直朝着朕兇猛奔來,一眸眼瞳泛着血色惡狠狠地瞪着朕,嘶鳴怒吼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
蕭賢說完黃袍亵衣之下緊緊攥着拳頭,他是上天選擇的帝王,是皇朝最高的統治者,是天下萬民的君父,他怎麼會怕,怎麼可能怕。
當初血漸禁中,他都未曾害怕過,但這個夢境卻讓他驚悸入骨,揮之不去的令人不安。
“袁淳望,這夢,何解?”
袁淳望撩起衣袍的下擺,徑直跪在榻前,開口問道:“陛下,不知那異獸是何樣貌?”
“四爪遒鱗,身似麒麟,卻無鱗角,面額長着皎白絨毛,長須半尺,豹眼如珠,獠牙利齒張着大口,腳下踩着的不知是蛟還是什麼......”
袁淳望仔細聽着皇帝的話,自己在心中暗自演算,此番帝王的夢和自己數月前推演的卦象竟然不謀而合,袁淳望沉斂自己的神色頓時心下自明。
“陛下,那異獸是何顔色?”
“須白,伴有驚雷聲陣陣,雨下如注。”
袁淳望跪地将頭抵在地毯上,朗聲呼地說道:“恭喜陛下,上相大吉!”
蕭賢聞言一手撥開明黃的帷帳,朝着袁淳望叩頭的地方看去,“袁淳望,那異獸如此兇狠,怎會是大吉?”
“陛下,臣數月前曾推演過一卦,卦象上說,不知入來,藏立宮牆,适才陛下所說異獸的體貌與形态,故臣可以斷定,此物絕非兇獸,或為麒麟之類,臣又問那異獸顔色,陛下稱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