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紙上的墨是上等的徽墨,我常用的隻是三兩墨,墨色較輕,入水會有沁出的痕迹,但這紙上并沒有出現紙沁。“顧冕将手裡對比的書劄送到元京溪面前。
元京溪聞言心下頓時便明白了,面色緩緩地向衆人說道:”此事就先這樣吧,你們都别圍在這裡,該做什麼便去做什麼吧。“
“顧冕,你跟我去廊下解釋清楚。”
元京溪讓圍在書案前的衆人都散開,自己領着顧冕往外去。
“顧冕,你與人有争執或是仇怨嘛?”
檐廊下,寒風肆意穿廊而過,寒風吹過凍得人連連打顫,雖說今日有初陽在天,但這大雪天出太陽,寒冷愈甚,不免讓人感到一片倒寒。
顧冕衣袍本就穿得單薄,現下被這冷風一吹,自己頓時悄悄瑟縮了一下脖頸。
“應該沒有,我并未與人有口角之争。”
“你小子啊,這裡雖說是個閑散地,可你做事,多多少少也得給我顧及些啊。”元京溪無奈地咂咂嘴,頓生許多的唏噓感慨。
“無論是做人也好,做事也罷,你都要謹慎思索再思索,莫要憑自己直覺喜好行事。”曾幾何時,元京溪也遇到過同此刻顧冕一樣的情況,但他可能運氣要好些,當時并未受到責罰,倒是自此一路連升。
“館裡的大家夥雖說不甚關注你,可你要是在外面惹了麻煩,人家直接找上門來。”
“誰來給你兜底呢,你倒是膽大無所畏,我雖說是個司業,雖能給你擋住一時,眼見着我馬上就告老還鄉了,在這京都裡官員數衆,又能幫得了你什麼呢。”
“謝謝司業這段時間的照顧與海涵。”顧冕對元京溪的話,心裡明白,自己連忙稱謝。
成均館裡自己剛來時,确實也招來不少麻煩,是元司業對自己多有幫助,知恩圖報乃是君子之氣,她顧冕雖然愚鈍但也知道此乃為人的禮數。
“我不是什麼見外的人,也不用你搞那套恩謝,這次的事情雖被人壓下來了,但你今後做事一定要仔細。”元京溪對顧冕敦敦囑咐道。
“年輕是好事,可你們啊,總覺着自己能力十足,非要與這天争上一争。”
這小子的性格,很想當初的那些個人啊,十幾年來元京溪雖不願提起往事,但故人行事秉性的身影仍在。
隻要人有齊天之志,何妨怕這天下無可定事呢。
年輕雖好,少年人終究是缺少曆練呐,縱有“齊天才,縱橫論,天賜汝之”,唯有在這兜兜轉轉的人間事,世間人中經曆無數的磋磨,無數的碰撞棱角後,方知自己的初心。
北境之外的大營裡,全軍上下軍令“戒嚴”。
蕭慕将京都派來傳信的缇騎全部解除刀劍武器,封鎖消息後直接管控在軍中,不許任何人與之接觸,不許任何人與其互傳消息,軍令之下,缇騎們隻有十數人,根本敵不過在戰場厮殺的将兵。
蕭慕将帶來的旨意擱置在軍中大帳裡,自己披甲領兵帶着幾位參将和斥候趕往蘇川河去。
蘇川河和定遠城的事情,他也是遲遲才收到邸報,比以往的傳令晚了足足三日,也正是這三日導緻蘇川河下,士兵被人偷襲無辜葬送三萬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