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院中的藥材應該所剩不多,你看要不要我去太醫署拿點啊。”
小道童看到剛才院裡的情況,不免心有餘悸的連續問道,老天師閉關多年,這才出關煉制的第一爐丹藥就炸爐,他煉丹多年應該不至于技藝生疏,卻導緻他這個照看丹爐的也蠻緊張。
“你不用瞎琢磨了,煉丹也需時機,我再去制作一批重煉。”
小道童不免腹诽道,你老人家說得輕松簡單,全程看丹爐的又不是你,這制丹的火怎麼燒,練到幾層時需要四開殿門,火大些便要改為武火漫爐,火小些便要連續不停地往火中加青松剛木,你這随口一句,自己可是要在爐邊來回不斷地更變。
“天師,要不,咱們蔔卦換個良辰吉日再練吧。”
小道童連連央求道,剛才丹爐裡呼呼頂起的明火,直朝自己而來的蓋頂,鼎裡劈裡啪啦作響的丹藥,虧得自己自丹藥入爐都目不轉睛地瞧着煉鼎,幸好自己發現不對勁,直覺反應就趕緊跑到殿中的梁柱後頭躲着。
“不可也,為煉制此丹藥已經耗費我數日,此時豈可半途而廢。”袁淳望手持拂塵邊走,邊自己擡手掐指捏訣猜算,他這鼎丹藥難練乃是另有妙處,天機不可洩露。
過幾日三清大祭,他身為"大天師"今年在大典上親任唯一的執禮,須得自始便禮引帝王拜祭,大典鐘鼓響起時他需身披紫雲法衣鶴氅,領着觀相司其下的各天師及衆道,掐訣貢紙拜請諸神,吟經焚香敬禀蒼天,腳踏七星罡步,手捏五方指法,祭禮全程遵循古禮頗是冗長将持續三日,所以自己才着急盡快煉制新丹藥。
眼見着大祭臨近,今日金鼎裡丹藥盡數損毀,隻能再重新配置丹藥起爐匆匆煉制。
雲州城外無數黑騎在遠處來回馳騁,旌旗迎風列隊巡邏,遠處長河之上,一輪渾圓的血色落日,狼煙正直直刺向昏黃的天空。
此城自古乃靖朝與漠北等地域諸國互通商貿的重要樞紐,從此城出往北便是漠北一望無際的草原。
随着一陣厚重的闆門嘎吱聲,雲州城裡内城的兩扇厚重大門被八名士兵緩緩推開,一面随風旗高高懸在門楣正中。
内城外面的大街上早已聚集着十幾支駝隊,他們聚在城下等候,翹首以盼。
随着日暮持續聚集在城門下等候的漠北人、鞑靼人、安南人、遼東人、赫倫人、哈茲人、烏克人他們一看到旗子挂出在城門頭上,駝隊裡數人立刻喧騰起來,吆喝着衆人快速站起。
随程的夥計們用牛皮小鞭把趴卧在地上的一頭頭駱駝,馬匹盡快地趕起來,拽拉着馬匹的佩口,撕拽起還有些墨迹蹲地的駱駝,仔細拿着手裡的羊皮卷快速地點數貨箱,呼喚同伴,異國口音的叫嚷聲此起彼伏。
這是最後一批在今日前抵達雲州城的諸多商隊。
他們從遙遠的藏北、波斯、哈克、烏阚、錦山等地出發,商隊衆人日夜兼程地長途跋涉,就為了能趕上這個最後的節點“進城”,他們一個個帶着貨物滿載而來。
幾日前頒布新的北境敕令,上面用各種文字特地注明,墨迹分明地敕令公示從今日夜間開始:“外朝商隊一律不可入境,雲州全面管制,隻許進,不許出。”
商隊的他們依賴護互市多年,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等待着大門開啟,要知道往年他們通過互市所賺的銀錢沉得連駱駝都難以背起,這次封市的消息讓所有人都感到猝不及防。
有人從消息靈通的掮客裡,買賣打聽到這條“重要消息”,他們此前毫不知道:雲州竟然要封城。
誰也不知道封城的事情會要持續多久,賴以為生的商人們十分焦灼自己手中的貨物,生怕未來得及售出,貨物便直接砸在自己手裡,最怕到時候虧得血本無歸,生意場本就是随風而動、消息為機。
他們可都曾見識過,靖朝的達官貴人們在珍寶上花起錢來那叫一個大氣,毫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