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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要怎樣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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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貼心地不曾出聲招呼使她難堪,無法抑制回望的下一眼,卻見那白瓷色潤澤、消瘦的腹部:兩道隐約可見的腹筋虛弱的隆起之間,點綴着一顆完美圓潤的凹陷,這凹陷周圍的脂肪皮肉略微凸起圓潤一環、全部……與周圍肌膚渾然一體,為荼燃的身姿全體——

畫上了完美的比例分界。

蛋中孵化而出的三千,與大部分同族“花根女”一般,沒有胎生女性和男性的肚臍。

自己沒有的東西、在心悅之人身上看到了,再平常,也會因“不曾擁有”,被賦予偏頗的崇高意義。

如果說阿娘松弛肚皮上的肚臍,曾使年幼的她感到非常好奇,那麼僅是暧昧關系的情人荼燃,她所親身擁有的、那光滑柔白腹部的深黑色肚臍,則像官能的魔吟、自深黑地底發出了召喚一般,讓三千的呼吸一時困難了……

“當家的,阿娘、阿娘說——”

從漫長的迷途夢中乍醒,三千的心跳驚漏了一瞬間,她做賊似的迅速将照片翻了個兒插進錢夾内部夾層,回身,狠狠皺眉,白金色馬尾也狠狠甩上一側肩頭,臉色刷白、淡紅薄唇呼出熱息:“幹什麼?總這麼突然……”

書房雕花木格的小窗緊閉如常,而這晨間好不容易滲入磨白玻璃、投入屋内的虛弱陽光,又奇奇怪怪地盡力追逐小澤的所在,将她灰撲撲一頭發辮、衣衫臃腫的雙肩打亮。

明亮又怎麼樣呢,隻是照亮那深灰襖子外面穿了灰黑格的圍裙,袖口和前腹沾了水漬、還有滑膩着彩色油光的泡沫……一切都那麼髒污又土氣。

見她矮矮一個,呼吸短促、眼神閃爍地道歉說:“是我的錯……阿娘、她看見了,我拿月經帶裝木灰和衛生紙的時候……她不讓我裝了,說要您去外面廳堂,要問話。當家的、怎麼辦啊,阿娘看起來好生氣、還拿了泡過水的竹條鞭……”

質問我嗎?質問我還沒速速讓你懷孕生崽、卻一連來了兩次月事嗎?

三千恨極、自己到了年紀,就被阿娘當成了配種的牲口!

一位讓衆人仰慕的留洋教授、就這麼赤身裸體地活在家族長輩、鄉裡鄉親的龌龊想象裡!

她想要如此冷笑,話到口邊、驚覺小澤實在無辜,又艱難地咽了下去,說:“我知道了,不是你的錯,我現在去。”

三千已從門洞瞧見廳堂扶手椅上端坐的阿娘,突然發現阿娘真的老了、佝偻了,氣沖沖的步子一時停下來,仔細眯眼凝望而去。那手執青棕細鞭的身影,在自己幼時貪玩荒廢了學業、即将被教訓時,也恐懼地凝望過許多次。

阿娘雖教訓自己,卻有兩個鐵律:第一,絕不當着外人的面、隻私下裡解決。第二,一定用不留傷痕的軟韌竹條。

實話說,阿娘總是打得不重,但以“你母親”開頭的哭訴,卻總是很沉重。

三千重新邁步。見當家的這麼坦然要出去挨打,小澤愣了一愣,卻不知因哪裡的力氣和勇氣、出手來抓她。被寒冬中的勞作摧殘而凍紅了的小手,黃白的長指甲内還藏着許多深色污泥,這樣的手、竟敢一把抓住三千淺色長衫的衣袖。

小澤撒潑般,粗野地大喊大叫:“當家的,您、您不能去!因為、因為該挨打的是我!是我身上月事沒個準頭才沒懷上的!我該去看醫生調理!我是從小犯錯誤時被打怕了,才瞞着您和阿娘的……求您、求阿娘原諒我!”

她向來沒有尊嚴的雙膝、裹着黑棉褲毫無征兆地重重磕在地上。

小澤縮着身子跪在自己腳邊,變成灰黑色髒抹布似的一小團了。三千怔怔間,娘已聞聲走來這邊。

心中剛生起一爐氣頭上的大火、就被這兒媳婦一番喊叫潑的冷水澆熄了。

阿娘似乎剛哭過,她紅着眼撒開那竹條、望着從來引以為傲的女兒,實在灰心失望了,啞聲說:“兒啊、你覺得,我氣你沒現在讓小澤懷上孩子嗎?”

“别總把娘想成那樣……我氣的是如今這時代了,月經棉你是一包也不給媳婦買的、如今村裡那已經沒人用的月經帶,你一個大學教授,打算讓旁人知道了看笑話嗎?娘身上一直不爽利,早不來了、如今腦子也糊塗了,忘記這事兒是不得已,你卻……

這種婦妻互相關照的事情,也要你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娘出言操心嗎?娘不想再談、你母親是如何如何待娘的……還有,你是什麼皇帝天子?打算就讓小澤這麼仆人似的跪在地上?”

30歲的雲教授,聽聞娘教訓頑劣幼子般抽泣不斷的哭訴聲,如遭萬箭穿了心般後悔、又實在丢臉難堪,不願道歉。

她用修長潔白的大手架着小澤的兩邊腋窩将她扶起來站好,其間隐約聞到了她身上彌漫的泔水臭氣,不做聲地反感了。更加厭煩看她那雙訴說不安、抱歉的深灰雙眼——

明明沒有她的錯,明明31歲的人了,還用孩子般怯生生、明晃晃的眼光照過來……是非要自己也下跪道歉嗎。

隻好煩躁地撇開她在一邊。

三千賭氣般外褂也不穿,身上隻覆一件米白色飄逸的長衫,捏着錢夾跨步出屋,向阿娘不卑不亢地淡聲說:“是我考慮不周,這就去鎮上買。”

仿佛是懲罰似的,走出門就發覺,瞬間變天了。

不斷透進薄衫、灌入脖頸的冷風和薄霰,身後小澤的呼喚都沒有将三千的腳步拖住。三千聰明地專揀小路走、這樣也不會碰上熟人造成尴尬局面。

倒是繞過一家菜園雞欄時,布鞋底在積了水、長了青苔、糊了雞屎泥濘的石闆路上打滑,眼看要摔個滑稽的屁股蹲兒,背後适時推來雙有力的小手,将她高大的身子穩住了。

平安無事。

“當家的、您走得好快……我,呼!我……”

是小澤。她使着一雙短腿,當然在後邊追得氣喘籲籲。三千回頭卻看不見她、因穿過小巷的強風實在惱人——用凍僵的手指抹開遮住視線的白金色碎發,才見一雙锃亮的黑皮靴和自己遺棄的外褂,被小澤兩隻紅通通的爪子舉在眼前。

她兩個臉蛋,從腮下到顴上都被風吹成暗紅色了、像凍傷的蘋果,嘴唇也幹裂着,隻有眼睛還是那麼滋潤,展現出安穩的深灰色,仰望自己時,兩眼中凝聚了兩點灰白天光、顯得亮亮的,小嘴巴的裂傷處,似乎會随着她說話再滲出血來:

“……穿上、穿上再去吧當家的,摔跤、受了風寒就不好了。”

三千不做聲地接過衣履穿上,頓感暖和。她将洇着泥水的布鞋也提在自己手中,拒不讓小澤拿回家,面對妻子,三千無表情地低聲說:“正好過來,一起去鎮上将你其他需要的都一次性買了,還有,做事的圍裙也脫下來。”

“哎!知道了!謝謝當家的。”小澤聽不出話中打發和嫌棄的意味似的,大喜過望地應下,背過手去解圍裙。

她的短手不知是怎麼系上帶子的,現在那胳膊繞過一身圓桶似的襖子、怎麼也夠不到系帶,小澤急得團團轉時,皺着眉頭的三千隻伸出拇指和食指,視線瞄準老鼠尾巴似的帶尾、一下子幫她拽開了。

“呼、謝謝,謝謝您!……”小澤像面對好心的陌生人那樣,一直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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