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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僅此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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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三千走到村頭水口就望見岸邊隻身獨立的荼燃,她卓立的身子如衣架般,挂一件垂重的濃紫色大氅:居然沒回京城,還存在于自己身邊啊。

三千本來落後小澤一步跟着她走——到鎮上的路她認不太清。當荼燃突兀而驚喜地出現,三千不得不上前仔細和小澤并肩,如此高挑身姿、差不多可以将路裡側灰黑色的矮小妻子全部擋住。

小澤忽覺手背被三千的手指頭略微蹭了下,進而看見地上行走的兩雙腳并排了,她驚訝而害羞地仰望當家的,見她挺直身闆、白發輕揚、目不斜視,隻好抿抿嘴唇望回地上,專心走道。

三千用小澤察覺不到的餘光去看,用小澤讀不到的思維去想:荼燃總在自己身邊不合時宜地出現,就像她總喜歡穿不合時宜的衣裳。

如,深秋裡那一件雪白單裙,再如,泥水鋪遍的冬村裡、如此華麗沉重而不能随意坐卧的披氅。

荼燃像從王宮逃逸出郊外、隻為呼吸新鮮空氣的貴族,自有一份遍覽豪華後的散漫不拘。優雅排在首位、衣裳第二,至于行動的便利不知被她排在心中第幾位了。

就那麼堅持站在漣漪輕泛的小河邊,專心畫畫。隔着冬川之上虛影般輕舞的粒粒白霰,瞥見她舉着素描本和炭筆。

美麗溫和的眼光,向村口那座爬滿藤蔓枯枝敗葉的“雲溪橋”一起一落。三千相信、哪怕土路上一顆紮腳的石塊,荼燃也會用藝術的審美感覺去認真對待。

她那淺灰明淨的雙瞳中,俗世中人人事事早脫離了物質安穩的乏味,俱被她一雙素手描繪出靈性蒸騰飄逸的美與和諧——她生活在多麼輕盈甘美的上層空氣中啊。

“當家的小心!是狗屎哩!不知是哪個倒黴蛋踩過一腳了,哈哈!”小澤發出擊碎她純美想象的嬉笑。

從妻子伸出去的手上,三千眼尖地看見了挂上褐色塵泥的道道指紋,無意識的掌根側面還沾上去半片死纏爛打的芫荽葉,是喂豬時沾上了泔水裡的剩菜、又沒能洗去吧。

三千讨厭芫荽,從小時看見村裡調皮的男孩将雨季的臭青蟲列成排,一顆顆踩碎作殘忍的玩耍開始,她就記住了蟲屍碎片和菜葉碎片無異的氣味。

關于這以微妙香氛引起了人類喜與不喜的植物葉片,阿娘和小澤都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晚餐時,一碗雞湯細面的寡色清湯,對比兩碗面湯表層厚重的金黃雞油中,密布漫漫浮萍一樣細碎翠綠色、和泡椒碎赤紅色的鮮豔熱烈,喜好迥然。

兩張口以同樣的頻率呼哧嗦面時,點點翠色不約而同沾上大幅度碰撞的牙齒嘴唇,仿佛她們才是親娘倆。

“看到了,手放下去吧。”三千忍她說。

走到鎮子上,荼燃那仿佛鬼影一樣的濃紫色大氅又在蔬果鋪子前出現了。且比兩人還先到前面——

三千看見她剛從運貨的人力三輪上扶着木箱輕盈跳下,就立即開始好奇地觀望四周店家、徘徊于日用品店、菜餡餅店、豬牛肉鋪、彩紙鋪前。

在算命看相的小攤前,饒有興緻地挨個詢問鋪毯上環形排布八個圖案的含義,被算命老爺爺看着臉和伸出去的手心說了什麼、逗得她很開懷。

荼燃最終停在蔬果鋪邊,拿起顆青黃相間的小南瓜輕輕嗅聞,像隻誤飛入泥巴堆還興沖沖尋香的紫色蝴蝶。

“咦……那不是……?”小澤想擡手指向蔬果鋪。她在新婚那日當是見過荼燃的,心裡有鬼的三千緊急抓住了她的爪子,隻覺得那小手心好暖,果然小澤潛藏在皮膚下的健康滾滾如火。

三千拉着小澤大步走開,低聲說:“我們去右邊那條街,我打算先給你買點……認字用的描字冊子、筆墨的。”

她胡亂說的,都隻是急中生智的打算。

小澤被突然的牽手和拉扯吓呆了,她緊張自己手髒,卻實在不舍得松開三千那細白微涼的長指頭。

一次次随之大邁步時,腦後緊實的灰長發辮抽打在她的後背上,好像抽在馬匹身上的輕鞭,一下下催促她前行。

當家的、要像阿娘說的那樣、教自己識字了嗎?

小澤雙目中搖曳着水亮的顔色,腦中僅僅是憧憬地想象清美的人兒手把手教自己寫筆畫、耐心為自己說明字義的場景,就讓她绯紅了臉和耳朵,說罷一句“謝謝當家的”,她沉默依順地被三千拽着來去。

鎮子上比從前熱鬧太多,新開的小飯店、裁衣店,甚至還有專門的内衣店,兩人都隻在外面觀望一瞬而已。

光是買需要的鋼筆與毛筆、墨水、描字帖,護手護臉的雪色香脂,以及大包大包的衛生棉,就已經夠多東西了。

小澤讨來厚紙袋包裹了脫下的布鞋、圍裙,也全裝在新買的鵝黃色拉鍊帆布包中,鼓鼓囊囊一大團,最終還是全被小澤擔在了肩上。

她像個風塵仆仆從外地來投奔親戚的小婦人——當然,是她自己拒絕三千幫忙的。

繞了一圈走回開始那個店鋪林立、人來人往的路口,三千安心确認荼燃的身影已消失的事實。蔬果鋪深藍色桌布上、被荼燃拿起過的小南瓜,現在置于青黃相間的南瓜堆旁一角,孑然獨立。

“那個,”小澤空出一隻手指,還是向着蔬果鋪,堅持指那堆南瓜,“當家的,娘早上念叨想吃蒸南瓜、但又說今年南瓜藤都被雹子打爛在地裡了,要不要我去買兩顆來呀?”

“好,包我拿着,你去挑吧。我不大會。”三千遞出幾個面額足夠的硬币,目光卻投向身後的算命攤子。

她頭一次仔細凝望小鋪毯上呈環形排列的八個赤色圖案,其中包裹填了字的九宮格。她想象荼燃帶着何種眼光,去看待濃縮了村鎮“迷信色彩”的簡陋小攤,是輕蔑調笑的眼光,還是好奇探究的眼光呢。

“不礙事,又不重呀。”小澤愉快地接過錢就走開了。

三千無暇顧及她,又看見老大爺的地攤旁擺了個紙糊的牌子,用規整大氣的黑色毛筆字寫

【不用您開口。擅長看相、看姻緣、起名、陰陽宅。男、女、花,性别不限。】

也不知是被哪個字眼戳中了心事,她就像被鬼迷了心竅般漫步走上前去,假作觀賞地随便看看,這是個有着白獅鬃毛般絡腮胡的老大爺。

他灰眼藏神、鼻頭圓圓、面色潤紅,容态如此淳樸喜氣,身體卻清瘦健朗,像有點仙風道骨在身上的,總之不叫人反感。

三千沒有算什麼命的想法,隻是和老人對上了視線,就順着問說:“大爺,我看這八個圖案畫的,像是河流、火焰一類的自然元素嗎?”

“姑娘,雖然喜色很淡——你家最近一個月有喜事吧。”大爺答非所問,抱着一邊藍衫覆起的膝蓋朗笑,“要算什麼嗎?”

喜事嗎,确實不用我開口。三千略略揚眉,但也很快想到、自己和小澤一路走在這片的樣子,可能已被老人觀察到了,他才這樣問的吧。

遂眯起藍眼反問道:“您還沒答我的問呢——除此之外,我比較好奇您還能看出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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