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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分明兩相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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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順利就好。】

三千在收發室亮着眼睛讀信,心下雀躍非常,反反複複撫摸她工整而略帶了筆鋒的秀美字迹。

她像摸索到小澤心的縫隙,尋得了柔軟情感的入口那樣受到了莫大鼓勵,轉日就上街市買下一些糕點、滋補品、布玩偶之類,仔細包裹好,一股腦寄回了家去,盼望能使她開心。

已是春衣漸薄,白日暖長的時節。

那個周末,三千被荼燃和其攝影家的叔母邀請去江港碼頭,參加郵輪上的藝術家晚宴。“免費的晚餐而已,有什麼吃不得的?我隻是擔心你這樣不思茶飯地工作,遲早要耗出胃病來呀,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荼燃幾根染了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捏着她單衣的米白色衣袖,不讓她鑽了空子跑回研究所。每次送來關心,都要重申那句撇清關系的話。

她的性格真是太有韌性、太有趣了,從三千的阿娘去世起,她前仇盡消似的,簡直像一位母親得知不願讀書的頑劣孩子突然患上絕症,變成了專職監督孩子飲食睡眠、身體健康的碎嘴婆子。

海港空氣濕熱,遠方波平浪靜的海面上,一排浮标燈隐然明滅,好似明黃星點。

灰藍夜空下方平染着粉雲,随日落光黯,顔色的飽和不斷降低,海鳥的黑影以此為幕、成群翺翔。

叔母安薔隻會說聯盟國通用語,是個高大膚黑、酷愛濃妝和日光浴的女人,雖和荼燃沒有血緣關系,兩人五官卻奇異地長得很像,灰發灰眸也是如出一轍的淺淡。

安薔每見到她眼中了不得的海濱美景,就像抓住了自己獨見的神聖之物那樣,挽着她珍珠提帶的毛皮小包,絮絮叨叨地念着什麼、舉起膠片相機貼着眼睛走過去拍照,僅在海港旁的紅磚公園内就耽誤了不少時間。

每到停駐時,三千想要在周邊閑逛,卻總被荼燃懷疑她要逃跑絕食,揪着袖子不許她走。

算了,難得休息,三千幹脆就在暖融氣氛中舒展身體、眺望海面,遠方三支塔吊靜止的黑色剪影,那該是填海造陸工程即将完成的征兆,如今,母親一手建立的備戰艦隊已從此處不見了蹤影,原本作為軍需處的紅磚房,也填入了一家百貨商場。

江港城連接的廣大内陸,将從這處海港大門開始,與世界共繁榮于此後長久的和平、自由年代……

塔吊旁邊,便是長久作為“海上餐廳”停泊港灣的郵輪,船甲闆和舷側挂有彩燈、點着經年不熄的奢靡燈火。

一切景緻與山溝中妻子小澤的世界,幾乎沒有任何的交穿。

三千松弛下來的大腦因為複習起憐惜、歉疚之情,開始自動描繪暑期帶小澤來遊玩時的光景,想着,面上不禁浮出恍惚的微笑——現在跟着去一趟也好,過兩個月,這家餐廳也要帶她來……

也許,是用腦過度産生了虛實交錯的幻覺?環視四周時,遠遠地,三千在紅磚商場邊、緊靠一棵老梧桐樹的燈火闌珊處,瞥見了一個酷似小澤的瘦小身影。

女子着绀青色長衫、手挽同色大衣,另一隻手大概是拎了個商場的白紙袋。雖說衣服算常年流行的款式,但與自己買給小澤的那件何其相像啊。

她走得很慢,似乎察覺到這邊三千盯着不放的目光,向此處張望了一眼。

暮色太深,女子的長相看不真切。但當她轉頭加快了腳步走遠時,三千觀察到果然不是小澤,因為急切邁步颠簸了女子的頭發:她留着順滑輕薄的齊肩短發,小澤腦後則是垂長的辮子。

話說——小澤從未出過山溝又不怎麼識字,怎麼可能出現在五百公裡以外的江港城港口呢!三千低頭失笑,進而怔忡了:是因為自己太過……思念了嗎?

冷豔孤傲的雲三千,竟露出這麼傻笑、苦笑又直愣愣發呆的一套奇異表情,荼燃就站在她身旁,可謂盡收眼底。

宴會是自助式,不像注重交談的酒會那樣隻設站立式小桌,而是令三千安心地準備了許多獨立卡座,荼燃也遷就她選了角落的位置。

叔母安薔熱衷與人談論她的藝術理念,端着酒水走來走去,與認識或不認識的藝術家暢談,許久,才端着一盤堆尖的海鮮并着一盤小蛋糕,坐到兩位年輕人的對面大快朵頤起來。

可巧,荼燃的面前也是兩盤同樣的菜色。

“瞧她,學我!”荼燃用聯盟國語活躍氣氛,灰眼泛着水晶燈的華彩,對三千笑道。

“你這丫頭!沒大沒小的。”安薔用嘴巴吸溜着蚝肉,和荼燃一樣沾辣醬,一隻滑進喉嚨,再飲一口起泡果實酒,瞬間露出餍足的臉色。

“鐘老師和叔母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三千淡聲附和說,“無論是長相還是吃飯的口味。”

“噢,說起這個,我們的眼睛,頭發——是吧,比你媽媽和你還要像,要我說,小燃簡直就是我生的嘛!還有,我們開始選了同樣的豐土國名字,因為都喜歡薔薇花的那件事……”

荼燃柔指拍桌、哈哈大笑:“怎麼說不是呢!正是呢!太巧了。我可是尊敬長輩,才把薔薇的薔字讓給您的喲。”

“其實我也沒那麼在乎同名的事情呀,小燃你喜歡的話,就幹脆改了吧,總之,外語名不像母語名那麼講究,喜歡最重要嘛。”

三千擱置餐具,眯起眼睛對荼燃笑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嗯?三千,你覺得鐘荼燃和鐘薔,哪個更好聽呢?我更喜歡薔字,因為和叔母喜歡的字撞了,就用薔薇花開荼靡,好似火焰燃燒的感覺,取了荼燃這兩個字。喂,你更喜歡哪個?”

“是嗎,”三千望向未動過的鋼餐刀上自己變形的、冷白色的臉頰,不斷眨着眼睛,自言自語般低聲說,“荼燃,我當時大概……是因為你這個名字、你的長相——尤其是……發色和眸色,還有你說,看到我、感覺很熟悉,才覺得喜歡……”

“三千?”荼燃莫名其妙,“你是說,還是‘荼燃’這兩個字比較好的意思嗎?”

“豐土國内、灰發的人多,頂着如此亮澤銀發,擁有銀色眼睛的人卻是不多見呢。”安薔點頭,似乎從言語中窺見自己侄女和這位青年美人的關系,滿意地看着自己對面一雙璧人,似乎都想掏出相機來拍照了:

“小燃,我記得女校裡和你一起長大的那幾個桫椤氏的孩子,也有這樣雪一樣的白發、海一樣的藍眼睛吧,我也想說,真眼熟呢,真漂亮。”

“銀發嗎?”三千憋一個笑話似的憋不住,擡頭呼的一聲對荼燃笑了,她咧出潤澤潔白的皓齒,眼睛卻沒笑,以至于這笑容看起來冷冽又瘆人,“鐘老師……我貌似從開始……就認錯了人啊。”

複習了無數遍的名字的意味、凝視了無數遍的頭發和眼睛的顔色。隻要對方說出一句,對自己也有似曾相識的感受——怎麼會有錯?

憑自己引以為傲的好眼神,憑向來清晰缜密的邏輯推敲——怎麼會有錯?!

她卻自滿自信過頭,沒有多問,将腦海中面影模糊的女子,長久地錯認作了根本不相幹的鐘荼燃!

如今自己雙親俱亡,拖着一個可憐的妻子過活,在世間是個身不由己的孤兒了……

至于那樣姿影、名字深入靈魂的美麗女子,更往何處尋?難道上天大費周章地制造如此俗世紛擾,隻為如此耍弄自己的記憶和感情,将自己弄瘋嗎!?

隻身回到學校的三千,似乎因受到太大打擊而變得沉默寡言,除了正常起居,她隻能極力保證如常授課。

此外,她拒絕和荼燃見面,也不再向家中打電話、寫信,路過收發室時,不再殷殷地向裡面探看、詢問是否有自己的來信了。

想來小澤不會主動寫信的,如此,全世界于自己都冷淡了、也好。

一個月後,晚八點,雲好郎給三千來了通電話,述說她家中房屋改建工程經過自己查驗、已經确定完全竣工的事情,末尾磕磕巴巴地加了一句,說什麼——

關于之前不老實的工人和夫人的事情,十分抱歉,是自己監管不周,才讓那樣的人混了進去。

現在鄉裡議論已經平息,希望此後也不會給雲大當家的和夫人造成困擾……

外人的議論?三千頓時醒悟小澤此前那句話所含的怨憤情緒,也終于回憶起小澤對房屋改建抱有不明确的态度。

她着急想知道具體情況,擰着眉思前想後,還是重新排進打電話的隊伍。這次撥通了家中的号碼:哪怕隻是問候一下,不提及此事……

出乎意料,很快接通了。

“是雲老師嗎?您終于又來電話啦!”傳來了三妹問詢的粗聲,她中氣一向很足。

“啊,是我,能叫夫人來接嗎?”

“這個,夫人已經睡了。”三妹語氣為難地說。

“這麼早睡……是還不願聽我的電話吧?”三千一手蹭着額邊碎發,無奈道。

“不是,夫人是真睡了。這段時間都睡得早。”三妹老實地說。

“好,那麼我明天白天再打去。”

“哎雲老師!”三妹突然壓着聲音,喊住了她挂電話的動作,接着叙說,“我怎麼感覺,夫人遠途旅行回來後就不太對,尤其這一周,吃不下飯,嗜睡,還說肚子有點疼,哎,簡直跟我娘剛懷我時一個樣!

……不過我隻是這麼懷疑。您要不要、親自抽時間回來看看呀?”

“遠途旅行?她一個人去哪裡?”還沒得到回應,三千心中已然浮現出那令人驚愕的答案。

“江港城呀!您竟不知道?”三妹同樣驚愕異常,“夫人說了,是去江港城見您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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