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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就想教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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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使飲恨而終之事,第一時間被傳至侍密部。

彼時三千得了允,正在女人身側批閱注釋今年北部、東南部兵演的總概——女人不僅讓她代行君職,還叫她參照自己寫的草稿、用朱墨直接批上去。

每舉筆蘸一次墨,她就會看見底下司兵部幾個大人在議事之餘,暗暗對筆肚上這點凝重的紅色投來又奇又驚的眼光。

她不知女人使了什麼招數,讓她行這越矩之舉也無人置喙,總之恩威之意難測,她行本分、仔細地做事便是。

“是麼。這就自裁了啊,也難怪。”女人接訊後沒什麼喜意,用手圈在唇前低嗽一句,“咳,意料之中。使臣團若起騷亂,勿要讓他們擾到沿途百姓。一方面、也要行護送之職,确保登兒魯接到使臣回禀。”

未等來報小侍退下,白贲就沉不住氣地開口問:“陛下,若這登兒魯真真按得下怒氣,不進犯我戍邊部隊又如何?何不将使臣全殺了,再給他添一把火,讓他不得不戰?”

隻待開戰,便在明年一舉蕩平米魯爾國,剪除那爾爾王室,從此菱海以西、再無隐患!

白贲之谏魯莽非常,可下面的将校哪個不是瞪着血紅的眼眈視極西已久,哪個不想親手鏟了登兒魯的人頭來領功?

于是都不做聲地看着陛下。

女人垂眸、未曾答話。

“……遵命。”小侍英永湛藍鳳眼中如深海卷嘯,向側後方大臣們閃了閃,欲言又止地要下去,又被女人叫住。

“且慢,你姐姐——”

三千聽聞陛下突然談起好友英治,這邊筆也停了停,豎起耳朵。擡眼瞄了下英永,對方果然也将眼珠子轉到那上吊的眼尾、回瞄了過來。

這家夥。

女人又笑咳了一句,示意三千将桌邊擱的奏折遞給她,大手随意翻了翻,逗孩子似的說:“英小侍可知,你的家姐本能憑借一份戰法改良的折子,進來這侍密部?——各位大人連贊不已,天母呢,更是惜才,屢次向孤提議給英卿升官,孤想了想,要不要将她召進這侍密部?……最終、還是否了,可惜。”

哪有屢次提議,她又在随口亂說了——三千凝眉微笑。

“陛下為何……?”英永的眼睛亮起來,不知期待還是惶恐,又躬身拜道,“請陛下明示。”

“如此流氓、堪稱殘虐無道的戰術,可不是孤那溫文爾雅、天真純善的英卿能想出來的吧!”

女人不知是怒是笑,将折子精準地旋丢在英永懷裡:“老實招來,什麼奪命連環、非死也殘戰法,是不是你的主意。嗯?一家姊妹,到現在還玩學堂裡互相抄襲的把戲?你給姐姐争個假高分,是故意叫她進侍密部來一問三不知地丢醜?”

底下重臣們哈哈地笑成了一鍋沸粥,三千也忍俊不禁地輕搖頭。

“陛下!臣絕無此意!”英永跪下叩頭、不怯反而興奮道,“實是在下微賤言輕又不識字,報國心切、隻能托司兵部供職的家姐上奏此法!雖殘虐了些,但對待仇敵,甯做無恥流氓與嗜血厲鬼,也不能存半分無謂仁慈!此法,改良了陛下建國之戰的用俘、投毒、倒刺釘棒、斬馬腿、冷箭襲将等創意,招招果決毒辣,定能讓我盛花之鐵蹄踏遍天下!”

“倒是說得一口氣吞山河的好詞兒。”有大臣半開玩笑地贊她道。

“建國之戰?哼……你多大?”

“臣今年夏天就17了。”

“17……想孤17歲時,是個意氣風發的族長,攜三千騎兵回抛棄孤的原族複仇。

什麼複仇,不過是個稚嫩狂氣的少年土皇帝,想在她們面前耀武揚威一番罷了。去了卻發現,原族兩萬之衆被盛氣軍隊掃蕩全滅,遭開膛活埋的虐殺、辱屍,老弱孕者亦不例外。

孤的精兵,那些人高馬大、正值壯年的純花女族目擊此景,個個吓得篩糠似的,又吐又哭,一夜之間就瘋了好幾個。

孤呢,又是怎樣一番血沖頭頂的狂恨……如今回憶起、亦覺那時自身日日燒在瘋火裡一般,灼熱恐怖極了。兩年,孤隻用了兩年,夙夜不懈地規劃大業,虐殺人的戰術毒計更是層出不窮、如有鬼助!

什麼建國?……孤開始、隻想報仇。

起事、南下突進這王宮的那幾個月,孤是真的殺紅了眼,一個都不願饒過,孤不在意他們是什麼人……孤根本看不清他們是人,英小侍,你在兵演時表現優異,卻終究沒上戰場殺過人,你知道麼,殺到最後,眼裡隻看得見脖子。看見一根未斷的脖子,就眼底發燒、心血沸騰地将刀揮上去,如同斬草,直斬到恨消……最後,孤坐在血染的宙合宮,聞那滿殿屍浸血海的腥臭氣,心裡卻未曾感到多麼暢快,隻有恨不見了,變得茫茫然一片空白。

那時,孤經已逝慈懿儲君提醒,才意識到要做什麼建國的打算。天下,隻能有一個主人,暗殺盟軍領袖這等喪德之事、亦是不得已而為之。”

身側的女人說罷,閉閉眼睛,深呼吸時輕咬牙關,手掌緩慢地撫摸禦座,最後捏緊鬼紋雕花的邊緣。

底下參與建國之戰的兩三将校在内,沒人敢出大氣,英永也将頭埋得更低。

三千聞言亦是震簌,不知女人為何一下子訴說這麼多。

她猜想,現在陛下眼前,或許是看見了十年前寒光閃閃的一刀,一刀讓盛氣皇帝的人頭從王座階下滾落地面,血濺大殿,自己拄刀癱坐在至高位上的……那終濟一幕。

可既濟非止,未濟必随。

手刃仇家的一刻終于來臨時,不管這位19歲的年輕族長想不想接受,所有人都會沒完沒了地指望她,依賴她,問她——大王,我們今後該怎麼辦?

那一刻開始,為廣大疆土、為族人、為黎民百姓負責的重擔,紛紛壓在了她雙肩上。

做這天下之主,或許于她而言,是個沉重的苦果。

三千不禁想到自己意欲複仇時、亦是恨血沖腦……若真就那樣殺了陛下,在一國失主之亂中,後知後覺地了解到她的過往、理解了她的英明,更揭開自己當年為她所救的真相……

那時不知,要嘗到怎樣一番後悔茫然的苦果呢。

此刻身在王都、皇宮、更端坐君側尊貴之位,三千竟有一番氣正安适、皆大歡喜之感。

難道爹爹當年斷氣前,萬般囑咐自己“要到皇宮去”,真的隻是單純地挂念着那巫師的預言嗎?

記憶中的爹爹,眉目溫和疏朗,喜歡養花、薰香,端端的是個閑散王爺的樣子,舉兵後、苦色愈多而眉間紋深……爹爹是戰、是逃,從來也不過圖一個家小平安的結局而已……

是啊……“護你周全”,現在,自己不是已經活在那結局裡了麼。

“英小侍。”

女人渾厚、令人安心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眼眶微濕的追憶和思索,三千不禁擡眸去仔細看她。

“陛下!”英永在下面語氣尊敬道。

女人端起兩臂,眼神清明地鄭重說:“你是個兵事上的天才,孤欣賞你,才與你說這麼多。如今想拿這東西領賞也好,封個小校甚至小将、孤亦可以許你。但,希望你明白剛剛那些話的意思,孤當年一分的殘虐、是由一分的恨意凝就,十分的殘虐、是由十分的恨意凝就,恨消、仇報、殺止。

為了晚上睡得安穩,你最好從天生的嗜血好戰之外再找個理由,來施展你的天才。”

女人說罷,未等英永再言什麼“報國之志”一類冠冕堂皇的假話,先用冷笑叫她閉嘴了:“哼……白将軍。”

白贲會意,飛快地打量一眼少女英永,出案單膝跪地:“臣在。”

“此番天母惜才之心不可浪費,不過功勞應歸正主、英永。”女人說着回眸笑看三千,竟是在對她調皮地使眼色,那眼底寒痕盡消,俱是溫柔。

她回頭對白贲道:“白将軍,值此佳節,送什麼好酒,孤都不如送你些人才。擢禦前四等禁衛英永,為五品前鋒副尉、屬司兵部正編侍衛,再賜司兵部副大禦白贲持铳精衛500人、納入你的前鋒火器營,望此良尉精兵助你出師必捷,戰無不勝。”

“臣謝陛下、天母隆恩!”案下兩人合聲叩道。

“好了,白卿歸位,英副尉,”女人對那少女淡笑一聲,手上執起朱墨塊為三千磨去兩下,因此動作,三千再受到衆人矚目,她卻氣定神閑道,“于兵事呢,也多教教你姐姐,此番天母器重,你姐妹二人不可辜負。”

“臣、自當謹記天母之恩。”少女聲帶笑意,向三千緻以服從性質的一個軍禮後,脊背筆直地邁步走了。

“陛下,實在折煞下官了。”三千輕說着按下她磨墨的手,掃一眼英永背影,大着膽子揚眉歪歪頭、推了下眼鏡盯着她看:政堂上為自己掃除障礙、縱容自己參豫大事也就罷了……雖略通騎射和操作火器之事,自己卻又不會從軍出征,一而再再而三地為自己在兵事上樹立親信,不知有什麼用。

三千不知自己如今姿容愈發冷豔、淩厲,這詢問的表情就像對陛下示威。

女人顯得從善如流,擱下墨塊,用眼神溫和地示意她繼續寫,支頤對下低笑道:“還有什麼事,早報上來,天黑之前早回家過節。”

“是啊,今日隆冬節第六日,是新月節,又按着中原習俗,王都内外城各大夜酒樓停休、開大市咧!”白贲剛受了賞賜,哈哈地興奮不已,看來今夜是要喝個痛快了。

“陛下,關于新選的航隊船員……”坐得靠後的新官、司海部副大禦“盛一人”,這壯實黝黑的漢子穿着最大号的青衮服,聲音很柔和,他探看禦案上的兩人,離案欲跪,“關于船員名單、臣有報。”

他說得不清楚,陛下耳朵倒很好。

“免禮,将籍書一并呈上來。”女人爽快道。

女人翻看籍冊,盛一人兩手合握着老老實實站在下邊,女人不時擡眼打量他,他就更加低垂眼光。

三千将冊子寫到了最後一頁,也放慢速度、好奇地将目光閃去那名單和籍冊上——小字雖看不清,但自己戴着眼鏡、畫像和大字簽名還是能看個了然的。

“盛卿……你可知……”

“臣在!”他似是吓了一跳,咽口水時,黝黑脖頸上高凸的喉結狠狠滾了滾。

女人沒有寬慰他的意思,突然咬牙擰眉、口中狠道:“孤見你性格敦厚實在,愛惜家小,孝廉之行受鄉裡稱譽,才破格将你升為副大禦,還允你進中樞來!咳、你兩次擺着這一副老實的臉、大膽忤逆孤!不怕孤貶你做回庶民嗎!你拿什麼贍養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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