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土說:“琳,你可以随時到我身邊躲雨。”
琳說:“真是謝謝你啊,不過不用了。”
帶土:“哦。”
紅芭像個猿猴一樣笑,問道:“宇智波是什麼?大家族嗎?好羨慕啊!”
帶土不是很想提這個,但是他為了撐面子還是誇張地說了:“宇智波可是建立木葉村的家族,常出忍者,每個出自宇智波的忍者都無比強大;宇智波坐擁着幾千畝的農田,光是結出來的果子就能讓幾十個家庭飽飯,是紅豔豔的、甜絲絲的果子;你看——我的背後是宇智波的家徽,團扇紋,很帥氣吧!琳你也這麼覺得!我的背包裡裝的都是刃具,宇智波得到的武器總是最極好的;雖然說了這麼多,但是你估計也沒有機會見到我們的族地房屋,因為我們不喜歡外人,都高傲死了那些家夥們,所以不要常來找我們的好!”
他幾乎說出了紅芭夢中的天堂,就算是紅芭對着火之寺佛龛的方向參拜,她的腦海裡也沒有出現過這樣具體的、豐饒的、華美的土地資源、家族資源,紅芭越聽帶土滔滔不絕,眼睛越是瞪大了,裡面有點微小的貪婪,眼睛滴溜溜地轉,在這之前她以為自己是個心底足夠得過且過、寬廣的人了,現在發現隻是她對古代不是很了解,哪裡都有貴族,哪裡都有庶民,其實她的心胸開闊是她自封的,她總是非常樂天派得、開朗地做着十分自私的事情,她樂呵呵地隻允許事情按照有利于她的方向發展,紅芭一定忘了自己背着母親偷吃青蛙,還沒有告訴母親,卻被母親發現時,她内心的平靜和理所當然,她還在清爽地微笑着,覺得美都不應該責怪她,但是美都缺很失望,雖然美都也隻顧自己,但美都畢竟照顧了她一兩年,就算是條狗也不應該吃獨食,美都失望的都發不出火了,紅芭卻流暢的、行雲流水地拂袖站了起來,走到庭院中賞景去了。如今的紅芭還是老樣子,她心裡有了些主意:“宇智波族真是偉大的一族啊!令我神往!不知道有沒有工作可以給小的我介紹一下,我打算除了當忍者外,在做一些兼職,好過上好日子。”雖然她壓根對宇智波的曆史不感興趣,她還是谄媚的、野心勃勃地說了。
帶土很受用——他的族人都覺得他是個平庸的廢物,但此時他還是榮幸之至的:“兼職嘛,哪裡都是有的。雖然我族家大業大,不怎麼跟人來往,但是替我們幹活會得到不錯的報酬,宇智波家就沒有小氣的人,你可以做一些買賣,當然老闆還是宇智波本族人;也可以在打物屋裡做打刀的生意,也可以做漆匠,攪拌油漆,等到水分蒸發;還可以做餌差,就是捕捉麻雀,喂給貴族養的老鷹吃。”
紅芭已經開始做美夢了,她捧着臉暈乎乎地說:“真是太突然了,真是太美好了,呼呼呼……”
帶土回頭對背上的小孩說:“喂喂!醒醒啊,小鬼,你的口水都要滴道我肩膀上了!”
琳指了指前方:“快到了。”隻見腳底下風一吹就破的稻草屋快消失不見,接踵而至的是幾條隔絕平民的長街、小橋和大灘的平原,過了這些人汲荒蕪的地方,腳下的建築就是木頭、水泥制成的高階房屋,它們基本都有兩層樓那麼高,再加一個尖形頂,裡面是閣樓,總的來說有9米高,圍牆大概6米,3、4個中長屋子被圍牆圍成一家,方方正正,到處都是這些方形的圈地,鋪天蓋地地布滿了直到望樓、船隻、最高的建築樓那裡。他們從空中下降了,到了比房屋還高的樹叢中間,每棵樹都高15米,像一隻隻經脫水變棕黃色的巨人,他們落到了濕軟的泥土上,留下一串黏膩的腳印。
走了快十分鐘,帶土看到木葉的大門了,大門敞開着。帶土知道:作為征召的下忍,能招到一個就算是不錯的了,因為附近的村莊裡的人都快死光了,不光是因為戰後的饑荒,還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心理疾病造成的精神問題,村民們無法承受鉛灰色的武器、煙塵、互相屠殺的一切,比起肚子的饑餓,他們的精神的饑餓是摧毀性更大的,帶土出身不錯,對此沒有什麼感受,他恨鐵不成鋼地認為這是村民們沒有理想。紅芭所在的那個草屋部落,已經人迹凋敝到了一定的地步,那裡的大人也沒幾個,小孩更是餓死的餓死,先被集體征召——也就是主動報名的主動報名,剩下需要掃蕩着、尋覓着,才能從中揪出來的人已經隻剩下紅芭這一個了,而紅芭的母親,則是被留下繼續作為農民——她已經來不及鍛煉了。帶土發現紅芭對世界沒什麼常識,可見美都什麼都沒有教給她……琳就是為此十分的難過,她盡量不表現在臉上: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村子之外的場景,和人與人之間毫無情誼的交流,但或許,美都也是在保護紅芭呢?
木葉的大門高6米,是常規的規格,兩根3個人環抱才能抱住的柱子,中間是栅欄鐵門。帶土和琳與紅芭在建築面前都顯得很渺小,門口一棟正方形的亭子,裡面站着好幾個守衛,他們沖出來,圍住帶土和琳,當然還有紅芭,紅芭嗅到了意味着他們身體健康、精神飽滿的一股體味,她偷偷地咽了一下口水,琳指了指自己的護額——待在額頭上的一條绶帶似的玩意,上面一個抽象的方向鍵似的圖案,象征着木葉,琳接着從背包裡翻出了證明身份的一張宣紙,是木葉公務員開的身份證,黑色漢文标注了他們的姓名、元服地等;守衛盯着紙張看了兩眼,這年頭的身份證都是臨時辦理的,沒那麼多資源給你個長久的,看完了就讓路把他們放了進去,鐵門吱嘎打開一條縫,紅芭擦過門的一根鐵杆子的時候感覺到守衛的視線如影随形,像陰沉沉的拷打,鞭笞在她的身上,幾乎能留下如有實質的傷痕。
進了村子的主幹道,離大門50米左右,帶土和琳都很嚴肅,稱得上是肅穆的、不苟言笑的,過了50米兩人都紛紛松一口氣,帶土此時也不擔心紅芭跑了,心裡活動又飛躍起來,把紅芭放在地上,這邊筋骨也要活動一下,那邊的筋骨也要活動一下,又露出了一口白牙,遵守承諾,帶紅芭去吃好吃的。琳微微笑着讓帶土請客,在優美的琳面前,帶土的臉紅的像一盞人皮做的紅燈,眼也煙熏了,嘴也翹起了,他信心滿滿,說:“一定讓你們大飽口福!”
紅芭還在主幹道張望着,兩邊都是鱗次栉比的店鋪,沒有大門,都是半吊着的帷幕做門簾用,幾乎都是深藍或者深紅色,房屋基本隻有兩層樓高,沒有閣樓,5.6米高,木制的屋子多,屋頂上披劉海一樣批着魚鱗一般翹起的、堅固的磚瓦,一眼看上去頭暈炫目,連起來像一根蔓延街道的黑色長辮。有漆器屋、煙草店、桐油紙批發店、佛具店等等,他們走進一家荞麥面店,店裡沒有人,隻有老闆背着顧客在看報紙,一張印滿了印刷體的紙張。
帶土大喝一聲:“老闆,三碗荞麥面!拜托了!”
老闆答:“好的,沒問題!”
紅芭随着他們不安地坐在柔軟的皮質座椅上,到處都是一股面粉的氣味兒,她的肚子像鑽孔似的更餓了,她現在才懂得饑餓是什麼意思,是一種毀滅的意思,因為帶土和琳的表情是如此的自然和柔和,琳很快就坐在了紅芭的旁邊,方便喂紅芭吃東西,帶土扭捏、迅速地做到了琳的對面,他們的雙手都安分地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對望着,中間隔着一張刷了油的木桌,紅芭的脖子剛好卡在木桌的邊緣,顯得很局促,但她心裡不安之後反而平靜了很多,她自得其樂地想:看來自己還算開朗也不是作假的,否則任何一個窮人看到這樣的景象,都隻會自慚形穢、自我悲哀,然後想一死了之吧。
琳說:“不知道我們小隊什麼時候才能滿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分配老師……”
帶土說:“一般都是三個人一個小隊,再加一個老師,但是現在人手真的緊缺啊……暫時沒有同伴也能理解,也不是我們一個小隊這樣子吧。”
琳說:“本來還很期待呢,結果落空了。是吧,紅芭,說不定紅芭當了忍者以後是和我們一組行動哦!”
紅芭心裡咯噔一下,她幹笑了兩聲,實際上她想問很久了:為什麼這年頭出來幹活的孩子年紀都這麼小,在她二十一世紀的記憶裡,這個年紀的小孩應該是還在為分數——也就是偏差值,還有戀愛、人際關系等無病呻吟的東西挂懷的年紀。但這裡是古代……古代嘛……紅芭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心裡還會酸澀,現在已經被磨平了,她的心髒上起了一層厚厚的繭子,對溫柔毫無感觸,麻木非常。荞麥面來了,碗比紅芭的臉還大,琳本來還想拿個小碟子喂她吃,她已經先一步拿起了筷子撈面,往嘴裡送。
帶土道:“吸溜……好吃!”
琳捧着臉:“真好吃啊!”
紅芭嘗不出什麼好吃不好吃的味道,在她眼裡都和她偷吃的那隻青蛙沒什麼兩樣,那隻青蛙什麼味道,這碗面就是什麼味道的,青蛙在鍋裡煮的時候,它細細的腿肉還一抽一抽的,像還活着,像還在蹬腿,紅芭殘酷地掰段了青蛙的腿,全吃進嘴裡了,一股腥臭異味,吐出來一根跟牙簽差不多大的腿骨;紅芭照葫蘆畫瓢:“嗯嗯,好吃!”
她發現宇智波家應該是有家訓的,因為帶土在吃飯時就不說話了,非常安靜,這是他難得會靜下來體會生活的時候,琳反而滔滔不絕地問着紅芭一些未來職業規劃的問題,紅芭一一答了:就是先從基本的做起——對——對——什麼對孩子網開一面做什麼吧——幫工的話,應該沒有人要小孩吧——好的,我明白了,忍者不能用常理論之。
吃完面,紅芭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瘦小的身體的肚子上,胃的地方凸了一大塊,她有點想吐,還是忍住了,她的腸胃像一個并入膏肓的艾滋病人一樣脆弱,根本沒有防禦能力,吃多了就病,病了就吐,她搖搖晃晃地被琳牽着,琳牽她之前,還溫柔地問了一句可以嗎?紅芭點頭如搗蒜,小手握住了琳的手指,琳的手指不細膩,也是一層厚厚的繭子,和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勞動者雷同。帶土帶着他們往長街更遠地方走,除了連綿的和式建築店鋪以外,也有一家用水泥澆灌出來的白棟建築,通身雪白,非常亮眼,帶土說這是外來人員登記的地方,紅芭聽了心裡曬笑,面上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房子裡都是瓷磚鋪地,她裝的很怕留下污泥濁水。走到了二樓,進了一間房子,帶土立刻吆喝:“我們的任務完成啦!快簽字吧!”
裡面的工位上幾個衣着得體的忍者,他們胡子拉碴,看了帶土一眼,習慣了這些年輕人的火熱,點點頭就開始對照帶土的任務編号——在一捆捆的軸卷裡找,琳領着紅芭到了另一個忍者工位上,說是要給這個孩子登記,那個忍者同樣神情怏怏,顯得十分冰冷,問了紅芭的名字,紅芭答了,接着他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的姓氏是?”
紅芭說:“我沒有姓氏。”
“哦,農民家的孩子啊,來這裡打工的。”
紅芭裝乖:“是的,忍者大人。”
她的身份登記完成的很快,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可見人手有多麼緊缺,如果不缺、村子又富饒,那這個外來人口登記過程肯定麻煩地比上青天還難,但村子一旦又窮,又缺廉價勞動力,那跟免簽沒什麼兩樣,隻是問了幾個問題,對這種小孩,他們怠惰得連搜身都懶得,糊弄糊弄就過去了,紅芭在他們眼裡也是過眼雲煙,很快她就得到了公務員撕下來的一張紙,上面用毛筆字寫了漢字,大意是她的身份證明。完成以後,那邊帶土的下忍任務也簽好了,他的臉樂得,根本找不着北,雙手交叉背在腦後,已經覺得自己不是宇智波的吊車尾了,琳也興緻勃勃,美麗的臉上渡上了一層活躍的光,臉上寒毛盈盈地發亮。
出了門,三人道别:“接下來你就可以在這裡好好生活了,如果沒有房子的話也可以睡大街上……睡大街的人還挺多的……或者賒賬去租房子住啦!”
“帶土,這也太直白了,别吓着她……”
紅芭聽兩人沒有提可以去他們家住的意思,心裡也道果然,面上活躍地舉起拳頭:“再會啊!”
琳溫柔地回答:“再會,紅芭。”
然後,帶土就一陣子沒見過紅芭了。
帶土下一次見到紅芭,也不過一年半之後,他和琳的小隊換了好幾個老師——他們總是來去匆匆,總有别的事情比帶兩個下忍重要;還是沒有别的同伴,帶土自然和琳過着與世隔絕的,類似于夫妻二人的生活。他們在準備中忍考試,小隊缺人,任務效率低下,一打聽,别的班都是自己去學校裡抓點人充作同伴的,也不用等安排了,等來等去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他就擅作主張,周一的一天,沒任務,起床運動,流了一身亮晶晶的汗,客廳中吃完了奶奶做的早餐:昨天剩的炖菜和稀粥,外加兩個煎蛋,他吃的很滿足,飽着肚子,在主幹道上溜達,木葉的新的一天街上有很多人,多得是小孩和賣菜的婦女,青年男人大男子主義作祟,流行在家閉關,除了小販不怎麼出來活動,尤其是宗家。
他晃到忍校附近,大清早的忍校就傳來小孩嫩嫩的、脆脆的喝聲,有男有女,年紀各不一,多半是在操場上射苦無或是手裡劍,這其中的溫暖的、團結一緻的氣氛讓他的心都滾燙了。
門衛在打盹,他就沒通知門衛,直接溜了進去,如果是琳在這裡一定會大叫:“帶土!适可而止!”他向操場上望去,準備來個忍者大人的華麗亮相,有個孩子卻直接轉過頭來遠遠地盯着他,他們之間隔了好幾十米,帶土一下子就認出來,那是他的同族人:宇智波止水,那孩子也到上忍校的年紀了。
止水一頭卷發,鼻子厚實,臉倒是很瘦,聽說是個天才,帶土就算再蹲在家裡也知道族裡面的超級新星,帶土不愛關注誰又開了寫輪眼、誰又擅長火炖、誰又能以一敵百,但這些消息總往他的耳朵裡爬,像螞蟻看到了糖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湧過來,直到充滿了他可憐的、才資平庸的腦袋,他是不想關注的,常常會被氣得裹在被子裡發脾氣,半夜還會對着鏡子凝視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是純黑色的,沒有一點血紅,沒有一點兒開眼的痕迹,帶土心裡苦笑,但他發現鏡子裡的男人卻照樣露出了一個活躍、元氣的笑容。這是帶土平常的一個自省的晚上。
“你是……帶土哥!”止水露出了一個開朗的笑,好像很樂意見到他。
帶土手豎在嘴前:“噓!噓!”
止水看了老師一眼,老師也在打盹兒,對着帶土揮了揮健壯的小手臂,它已經跟一柄白蘿蔔一樣粗。
帶土蹑手蹑腳地往他的方向挪動,止水的笑容并未收斂,反而越擴越大,是個熱情似火的孩子。帶土在挪動的期間,又有一個孩子發現了他,這讓帶土十分懊惱,不會又是什麼天才吧!撇頭一看,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黑頭發,黑眼睛,姬發式發型,似乎有點眼熟,她不是很胖,身上穿着半新不舊的小袖和服,腰帶是後紮的,腳上一雙草鞋,不是忍者靴,而是草編的墊腳用的鞋子,顯得很悠閑,似乎是來觀光的,而不是上學的,她站在止水的附近,一看到帶土便愣了一下,接着裝作很有活力的樣子喊了一聲:“是帶土!”
帶土又把手豎在嘴前:“噓!噓!”現在的小孩是怎麼回事啦!
他貓着腰落在止水的面前,止水比他小6歲,身高卻是同齡人中高得吓人的,帶土在他面前不知為何又矮了一頭,心裡不平衡,那個也跟他打招呼的女孩子明顯就矮了一截,讓帶土暢快不少,帶土仔細一看她的臉,名字在嘴邊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叫不出來,女孩子非常爽快地說:“是我,紅芭啦!”
帶土失聲叫了一聲:“你是紅芭?”
面前的女孩和之前那個瘦小的、幹癟的女幼崽完全不一樣了,她的臉也豐潤了起來,頭發還是不夠黝黑,有些灰色的痕迹,類似營養不足,但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一年半以前她幾乎是個被棕色的塵土覆蓋着的木乃伊身材;現在她的眉毛也細而黑,濃稠的黑,有些“染黑齒”似的和式美感;眼睛細長,彎着;鼻子也短,不長也不高;嘴唇很薄地抿着,隻要一有人注意她她就故意擴大笑容,沒有人看着,她就是抿着的。她如今5、6歲,正好是最不知輕重的年紀,但她看起來還是挺穩當的,很精明的樣子,止水在一邊問候:“紅芭,原來你們認識啊。”
紅芭和止水不是很熟,但是他們有點淵源:“是以前介紹我來村子的人。”
帶土叫道:“确實是這樣啊,但是你為什麼不穿忍靴啊紅芭!這樣很容易受傷的,不論是降落還是急刹都會把腳面磨得血肉模糊的。”
紅芭道:“抱歉,是因為沒錢,光是要交房租,已經精疲力盡了。”
止水笑到:“是啊,聽說紅芭是住在自己打工的店裡面,其實沒有住處呢,如果活幹的不好,就要睡大街呢。”
帶土:“喂喂……你一本正經地說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紅芭說:“是在佛具店裡打工,老闆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裡面有很多石頭做的、鐵做的、鋼筋水泥做的地藏菩薩、如來、觀音之類的,還有很多的一根一根的香,店鋪背後有空餘的房間,我就住在那裡,不過工資實在是不可觀,因為過來參拜的人真少啊,隻有大少爺、大小姐、什麼宗族會過來買東西,總之過得很拮據啦!”
止水幽幽地說,這時候他還是很明朗的,隻是語調有些微妙的調侃,似乎和紅芭的關系很奇怪的樣子:“是哦,鞋子也買不起,手裡劍、苦無也買不起,午飯錢也交不起,所以會準時地蹲點在有家族的同伴附近,希望能夠借對方的鞋子、手裡劍、苦無、毛筆用……有時對方吃剩下的盒飯都會被紅芭要過去呢……”
帶土噎住了:“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啊,止水……”
止水笑到,有些毒舌:“畢竟我是宇智波,她剛開學的時候就隻知道宇智波一個家族呢……一共也就一個班,就碰到了,剛認識她的時候是一段很辛苦的日子,因為居然像牛皮鮮一樣怎麼都甩不掉地問你讨吃的、要東西……”
紅芭維持着面具一樣元氣的笑容:“因為止水同學實在是帥氣又富裕啊!啊,重點是富裕。”
帶土道:“喂……”他低聲道:“話說回來,你們有誰願意當我的同伴嗎?”
止水問:“帶土哥,這是什麼意思?”
帶土道:“就是提前體會一下下忍的生活,我和琳的隊伍一直都隻有兩個人,如果有人能填補一下就太好了,普通的任務太多了,我和琳還要準備中忍考試,哪有那麼悠閑!不如你們兩個來幫忙好了!”
紅芭立刻問道,眼睛亮亮的:“有償嗎?”
止水苦笑:“就知道紅芭會這麼說。”
帶土硬着頭皮:“那當然是有償的了!”
打盹的老師似乎被他們的說話聲吵醒了,其他學生在玩自己的轉圈遊戲,也壓低了嗓門,靜悄悄的,老師睜開沉重的、下垂過度的眼皮,望了最吵鬧的方向一眼,眼裡五根血絲:帶土打了個激靈,對兩個孩子打手勢道:“要記住啊,明天,不見不散,學校記得請假!”就腳底抹油,溜出了操場。止水好脾氣地應下了,他确實是個天才,尤其是幻術,上不上課對他來說差不多,紅芭則是元氣滿滿的、甜美的笑容從臉上消失了,露出一種30到40歲養家的中年人才有的疲憊,懶洋洋地背着手準備走,止水反而湊了上去,抱怨道:“紅芭,這個溫度差,實在是太過分了吧!”
紅芭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我這種虛假的元氣形和你這種真正的元氣形,沒話說啊!”
“哈哈哈!”止水開心地笑了幾聲,光明在他的臉上撫摸,他的鼻子很顯眼,不夠秀氣,肉肉的,帶土的鼻子都比他優美許多,但他足夠自信,從不介意自己的外貌。
止水說:“真是個大叔性格啊,你。”
數年以後,紅芭從已經精神分裂的、神情大變的帶土身邊醒來,帶土在連綿不絕的、陰濕的雨中陰郁、沉思,紅芭在帶土面前已經懶得像數年以前,裝成一個可愛的孩子,她也變得更加懶散、好逸惡勞、好吃懶做的;她換衣服,捏了捏自己小肚子上的肉,快要溢滿了她整個手,紅芭舔着臉,像個野狗一樣汪汪叫:“什麼啊!我不會懷孕了吧!”
帶土沉默不語,帶上漩渦的面具,露出他曾經夢寐以求的血紅的眼睛,什麼都沒說就推開獐子門,留下一室的春氣,走了。紅芭就沒指望現在的他過,她忙着算今天怎麼好好填飽肚子,她怎麼還是那麼窮。
她望向窗外的雨天,想起止水,已經死去的她的初戀,腦中又冒出鼬對她懷念的、警惕的囑托,鼬這孩子像年輕的她一樣早熟,年紀輕輕就衰老得像一潭深厚的死水,鼬在止水死後接濟紅芭的生活,讓鼬本身的女友泉非常不滿,但泉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她沒說什麼,隻是經常做點便當給紅芭,紅芭吃着,看着正坐在紅芭面前閉目養神的鼬,總有種心虛的感覺;鼬和止水看着不像,實際上像的要死,鼬把紅芭當成了止水還在人世的一種寄托,他的親兄弟死了,他的心碎了一地,泉安撫不了的,鼬隐隐約約的徘徊在紅芭身邊,希望她能帶來希望,但她帶不來,她比止水現實多了,止水像個泡影,而紅芭是個老僧入定的佛禅之人,最終鼬殺死了泉、父母,留下自己的弟弟,佐助,在月圓之夜囑咐紅芭:“宇智波的财産,就拜托你了。”
佐助這麼小,沒辦法管理宇智波的财産,他們家的田地、店鋪、幾千百石級的家業、悠久的瘋病的曆史,全都統統歸入了貪婪的紅芭的門下,連佐助今後吃喝拉撒的命都要她來分撥一點财産了,鼬還算信任她——細細算賬,從止水開始,他們家族分出了生活費養育她,連富嶽都知道她日子過的貧苦,她是宇智波家為村子施恩的副産品之一,也是少數幾個沒有在木葉的宣講下對宇智波恩将仇報的被資助者,現在宇智波的遺産是她的了,紅芭樂瘋了,但是裝作很悲傷的樣子,鼬沒有點破她,跟着已經瘋了半輩子的帶土一起走了,她在原地興高采烈的、不是、泣不成聲地揮了揮手,這麼想來:和鼬結婚的人怎麼好像是紅芭本人似的,而鼬的正牌女友則在月讀的虛假中自我折磨了半個鐘頭以上,第二天紅芭就回到自己的佛具店工作,佐助人已經挪進了醫院裡,紅芭沒去看過他一眼。
佛具店裡莊嚴寶相的金剛界大日如來作智拳印,紅芭混不吝地拜了下去,隻當自己格外招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