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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新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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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道:“貴安,有何貴幹?”

紅芭聽見了幾聲金屬碰撞的聲音,似乎是來客打開了寶箱,将裡面的金屬制品拿出,并一排展覽在地上;剛铮铿锵之聲如清泉擊銀;

她細細品味聲音:首先是細膩的敲打聲,仿佛是一個圓形的銅片磕在了地上——實際上,這是太刀刀锷點擱在木地闆上的聲音,是撫圓形锷,擁有這樣的锷的一把太刀還算不上最名貴,刀身如彎月一樣弧驚,勾進人的心裡,刀柄上的目貫部分,刻有閃爍的目釘,增加摩擦力,以防刀劍脫手滑落,刀鞘純白,無其餘花紋,這是當中的一柄;擺在它身邊的第二柄太刀,則是絲卷太刀:這柄刀的奇特之處在于,它在刀鞘上綁上了繩結,繩結造型精美,如同六翅蜻蜓一般依偎在上;在旁是烏頸太刀,它刀身的彎曲程度是前三把之最,給人的感覺已經是一把弓了,或是鐮,烏頸太刀的刀柄頭上是一隻金屬的烏鴉頭,烏鴉眼睛細長,鳥喙很尖,刀鞘上有線縫的花紋,如幾十排盤扣;在旁是黑作太刀,這把刀曆史悠久,通身漆黑,柄頭上套金色蓋子,刀鞘的尾部——刀铛也是同樣屬的金色蓋子,刀柄及刀鞘都釘了目釘,目釘被設計成菱形,菱形再雕刻一下,呈現出花朵的樣子;最後一柄則是幾乎不能使用的藏品,據說是神宮所藏,後被賊人盜取,一度下落不明,幾經輾轉後,被商賈再賣回了貴族手中,是一柄鐵劍,劍身筆直,泛青銅色,劍身好比多頭燭台,分叉出六根樹枝形狀的勾子,名叫七枝刀。

刀的介紹都由侍從謙卑至極的低語完成,侍從右手拳面抵在地上,半跪着。緊接着他們打開下幾個寶箱,裡面是魚鱗劄胴铠甲,與桃形頭盔,均是上個世紀的古董藏品,不可使用,如今已經隻作供奉象征之用。最後是一箱子的黃金,黃金散發着緻盲的金光,金塊霄壘,如火如荼。

小南道:“這是何意?”

貴卿道:“作為贈禮,贈予諸君。”

小南道:“多謝。還有何事?”

雨國貴卿道:“還有要事要确認。”他的臉很蒼白,一度讓人以為是唱戲的,腰間挂着佩刀。

一侍從手捧文書——那是一卷很長的卷軸紙,侍從彎着腰,像漁民抓魚一樣弓成一座橋,将紙張平鋪在地上滑過來,紙成一條河流,河流豎着截切了地闆,一直湧到小南身邊,小南最善使紙,一揮手,紙河猶如賦予生命,轉彎,自動流淌進了屏風之後,供屏風後的人觀閱。河流淌到了紅芭的腳下,命運也逐漸青睐于她,紅芭側耳傾聽,貴卿侍從并未發一言,她就放心看起了上面的字。

上面并無假名,而是漢字,是勁道蒼虬、濃墨重筆、氣概翳人的草書,開頭是序言,告訴讀者書寫人本人對于曆史的觀點,他或者她——一般是他,認為曆史蒼茫,記史之任重大,于是便精文鑒字,練筆冠心,隻求字字珠玑,撇捺即實,不隐惡,不虛美,呈陽真貌,獻于天宮八百萬神。

接下來是正文,先幾行寫了平安朝的源、橘、平與藤原四大姓氏政舉,後寫源氏帶領武士階級崛起,自立将軍政府,架空朝廷,但仍保留了朝廷,也算是君主立憲的原始起源,再寫幾十年前,推翻武士統治,開創忍者世代的幾位忍者之神的逸聞傳說,并詳情對比撰寫道:曾經的朝廷已經是無實權的象征——被将軍政府取代;如今的将軍政府——裡面的那些大名,其治監權利,也被忍者的影制度所取代;“影”顧名思義便是影子,意味着忍者将如影随形,藏行匿迹,把大名當作靶子或象征吉物,取代他們——忍者會統治世界;将軍政府統治世間時,從将軍本人到最下階的浪人,都自稱武士,以武士身份為榮;在“影”統治世間時,從“影”本人到最消殘的下忍,都自稱忍者,以忍者身份為榮;将軍政府統治世間時,朝廷文官自稱貴族;“影”統治世間時,大名——原将軍政府的高級官員,也隻能自稱“武士”,以彰顯身份不同,理學有别。

這段話對于紅芭來說,讀得磕磕絆絆,有時也不解其意,隻能說個大概的道理,她從未忘記自己上輩子的内涵,一直持有獨到的文化素養,在這個世間,也是風流倜傥、銀龍鬓角般的實習學士了,所以她翻譯上述對話時,一直和自己腦内的國文書籍對照着,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已經回憶起了國文書上蝌蚪大的黑字,它們大大小小地鑽入她的腦海中,使人感歎、神奇。

紅芭盡量用流暢的聲音讀出她得到的詞句,不懂的地方就裝聾作啞,跳過不讀,隔着屏風她看不到對方的表情,有時心裡也很緊張,掌心有些不稠的汗水,到也不至于浸透紙張,實際上,背靠屏風的小南的表情才是有些模糊、呆闆的,很複雜的詞語她聽不懂,不過紅芭會解釋清楚,即便有錯誤,貴卿侍從心裡恥笑,他們也不會說出來,隻是背後會傳出難聽的言論,用暧昧隐晦的詞語逼小南等人後退罷了。

紅芭讀了一會,換氣,咽一下口水,侍從們的贊美之詞已經溢口而出,天花亂墜,滿得要成氣球飛掉天上去,紅芭半肚子的學識,被他們吹成了滿肚子的造業,她沒什麼特點的聲音,被誇得如雅音一般咀咀動聽,他們甚至說:即便是微小卑賤如我,也有資格聽您的聲音,實在是不勝榮幸。

紅芭被誇得有些尴尬,咳嗽了兩聲,說不用了,侍從反而不說話了,她就知道這是一種欲抑先揚的嘲諷。

貴卿道:“不知可否一觀屏風後之人的長相?”

小南道:“可。”

紅芭趕緊不正坐了,膝行出屏風後面,衆人隻見一年輕女性:

她在和帶土閑話,帶土怄氣不送她之後,她就在隔間裡補好了妝,還是紅色的眼影暈開,再點塗嘴巴,她難得梳發髻,在她洗澡的水汽未散的隔間中,無煙炭的香味還缭繞着,陽光漏進房裡,照亮了她的身體,她一個人安靜地梳頭、籠發,面對着一面非常犀利的鏡子,鏡中的女孩終于梳好了島田髻,劉海都撩後了,露出她的額頭,她顯得更加清淡,沒有存在感。

貴卿稱贊紅芭的美貌,小南一并稱贊她的才華,衆侍從附和,紅芭原本緊張的心反而更加緊張,也客氣禮貌地感謝他們——實際上紅芭一直低着頭,擡都沒擡;

回屏風後之前,她低垂的眼睛擡起來,很隐晦地看了他們一眼,隻看見他們的鞋子,他們的鞋子都有珍珠骊石鑲嵌,每一個角度都閃着秀氣的光彩,冷酷而仙氣,它們映入她的眼簾中,沉重地要她的眼睛充血了,這些光彩成為了她眼睛裡的光斑,鑽石怎麼閃爍,她眼裡某種強烈的光就怎麼閃爍,通過眼睛透出來。

回屏風後,她呆滞地想着:真是三千珠履。她殘疾的身體裡的那顆心,強烈地跳動起來,她原本冷卻的體溫突然急速升溫,她突然覺得這個地方猶如蒸籠,燒得她不顧一切能夠去追求某種東西,并鏟除路上的所有障礙。

——這些珠履以後也會是她的。

這句話過燙,以至于她空白了一陣,心裡煩躁不堪,甚至連坐都不會坐了,屁股在腳跟上碾磨着,渾身已經自覺到了春天,有了春性。

她仿佛是第一次見男人的初子,心裡有火在燃燒,而且不敢置信,女性總是謙卑的;她對刀劍、甲胄不感興趣,對财寶則按耐不住地迫切。

原本跟她無關的,她也就當看個古董,但是現在不同了,她要今非昔比了,這些古董和家名以後也會成為她的所有,她就蠢蠢欲動,她也經不起考驗;她内心的陰暗之處,也急速地擴大了,要淹沒她,她變得有些狂熱,起雞皮疙瘩,低垂着頭,她背後的影子也呈顯出畸形的圖案。

——這些都會是我的。

——我的。

——屬于我的……

她陷入了炙烤中,不能平靜。

小南并無炙烤,她之所以見客都穿着常服,是因為她對寶物也并不感興趣,小南不是特别愛财,她内心也常常覺得這些财寶自有它們該去的地方,反正不是她這裡。

小南問道:“你到底要同我确認什麼?”

貴卿道:“衆所周知,現在是忍者的世界了,我既非出身朝廷的文官,也不是以前的武士,我也經常自稱忍者,而不是像大名一般,到現在都固守着武士的身份不肯變通,現在想想,他們也十分可憐啊;我們都是當年開創忍者世界的初代忍者大人們的後代,或者弟子,又何必真的相争呢?我隻是來說明一下,我還是十分高興自己也是一名忍者,并且始終告訴别人,自己是忍者的,并不是武士,也不是文官,我們應該有餘地能夠彼此認同才對?我非常希望您能夠聽我一句,武士們——大名那邊的貴族們才是忍者們的敵人,我們何必真的把同為忍者的人趕盡殺絕呢?隻會讓敵人得利而已。”

小南道:“自從我記事起,就是忍者的世界了,但聽說也隻有短短幾十年而已,實際上忍者的曆史并不悠久,如此到也确實,這麼動亂的時代,也很容易消失啊。”

貴卿道:“正是。”

小南道:“我毫無疑問是一名普通的忍者。既然您撥冗,千裡迢迢過來,隻為了認同我們,也稱自己也是感同身受的忍者,那我們還是能夠彼此認可的。”

貴卿道:“正是。也就是說,我們之後不會再大動幹戈了吧?”

小南回答:“當然。”

貴卿道:“從今往後,你們才是真正的貴卿,雨國的統治者,我會交出自己的田産和财富,全部贈予你們。”

小南道:“好。”

兩人絲毫不提半藏被滅的全族,而是欣悅、溫柔地對視,對對方微笑起來,小南也情不自禁地微笑,她的笑容裡蘊含着蓬勃的情感,她變得和原本的自己不同了,簡直像是兩個人,主動而熱情,時而指點,時而大笑,她琥珀色的眼睛中映照着華倫的刀劍的光,淋淋瀝瀝。

貴卿對佩恩一番吹捧,遺憾自己不能見到他的真顔,直言都後悔出生了,逗得幾人發笑。

紅芭也在這時笑出聲,她重新坐了兩下,才找回正坐的感覺,臀墊在腳踝上,她的胳膊上還有些激情的顆粒痕迹,雞皮疙瘩還沒消幹淨。

她偷聽幾人談話,聽到最後,貴卿與随從便一道起身離開了,很多人的腳步聲都踩弦似的才出丁零當啷的聲響,小南仍坐在原位,并未送人,分了一隻蝴蝶出去相送,等他們到了院外,坐上廂車離開,蝴蝶才飛回天守閣正内室,小南的眼睛微微睜開,眼皮上紫色的眼影像一片烏青。

紅芭忍不住從屏風後走出來,她顫聲說:“也就是說……談成了?”

小南道:“是的。他們已經認可了佩恩的統治。”

紅芭被諾大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她的腦袋裡回蕩着意味不明的呓語——都會是我的——她直接呆住了,癡癡地說不出話,小南疑惑地在她面前揮了揮手,紅芭的眼睛都沒有焦距,成了魚目,不知為何留下了兩行眼淚,紅芭就突然啜泣起來,接着她忍不住發出了笑聲,笑聲一開始還很惜福,後來就尖利起來,變得很狂妄,她大笑着——她很少這樣,自從她來到古代日本,就沒有這樣舒心地笑過,笑得她紅豔豔的牙根都看得見,小南被她笑得也苦笑起來,紅芭的情緒激烈猶如海浪,把她的身體都笑得不好了,感覺上半身強烈地疼,四肢也疼,即便如此,也抵擋不住她的喜悅,她略略有些缺氧了,頭暈,就扶着自己的頭,搖搖晃晃地準備自己走了。

小南說等等,跟在她身後去走表參道。

紅芭路上哭一會笑一會,最後還是笑着走的,她要回自己的房間,找帶土吃飯——她現在無比思念她,她還記得帶土剛開始身殘時有多崩潰,多沒有安全感,他還宇智波血迹病纏身,他一直一個人苦熬着這一切,這世界始終不公平,對他們兩個人尤為不公!

現在紅芭可以大聲地告訴他了,他們真的變了,環境真的變了,他們真的熬出頭了,尤其是她自己——想到這裡,她又潸然淚下,擤鼻不停,全身的水都要從她的眼睛裡流出,沖刷她的過往,她都想不起來她到底經曆了什麼,隻記得茫茫的苦難,永無天日的閉塞的感覺。

她心裡隻有帶土了,止水離她太遠,她想不起來,鼬和佐助她都不認識,解決不了她的問題,她心裡翻湧的喜悅,她狂躁地想和帶土分享,她和帶土是互相認同的夥伴,是親友,是一種互相影響的共生關系,在帶土身邊,她今天一定能夠安睡,而不是在恐懼失去中精神摧殘……

小南似乎在她身邊說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聽,直接奔跑起來,一路跑到了他們睡覺的廊院裡,帶土還是戴上了面具,在廊院裡一同發呆,他側頭看向了紅芭撲過來的方向,紅芭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紅芭語無倫次地說:“你一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帶土哥!哥!你一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帶土也被她帶的緊張了,說:“怎麼了?怎麼了?”抱着她,想松開她,按住她的肩膀晃一晃,但她死死抱着不松手。此刻,紅芭就算是今天晚上變成一隻動物,隻要不收回她的财寶,她都心甘情願,她哭笑不得道:“談成了!我要成為新貴了,是真正的新貴!他們都承認的!你說這意味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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