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甯瑞公主漲紅了一張臉,短短三個字生生是将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
吳小郡主看着自家阿娘被氣成這樣,想要立時發作又懼于鄭賢妃的身份威儀,隻得将話鋒一轉,道:“聽說臨川縣主廚藝甚佳,不知可有備些膳食帶來,好讓貴妃也嘗嘗。”
“過午不食,吳小郡主自小就是個被嬌養得不成體統的人,難不成你是覺得貴妃也如同你一般?除了吃,就是睡。”
鄭賢妃将這些損人的話說得如此直白,也着實是未讓人想得到的。
“賢妃這是何意?”甯瑞公主自是不服,無論如何這當着她的面欺負她閨女,這就不行!
鄭賢妃端起茶盞子,姿态優雅地啜了一小口,道:“縣主是入宮來學習禮儀的,可這才沒幾日,不成想就讓縣主看了笑話。”
“堂堂大稽的公主之女,言語粗鄙還不如市井商賈之女更懂禮儀,甯瑞公主覺得,這難道很成體統?”
甯瑞公主被鄭賢妃一句話噎得夠嗆,可又偏想不到什麼好的還嘴之語,隻能漲紅着臉在一旁幹生氣。
吳小郡主聽了這話自然也是被氣得不行,可她俨然沒有甯瑞公主沉得住氣,當下便小聲嘟囔着道:“賢妃就算再有心向未來的朔陽王妃示好,也不至于這般欺辱芳兒吧。”
“我方才還說錯了,吳小郡主不是被嬌養得不成體統,是連頭腦都沒了。”她放下盞子,冷聲道:“在私,我為長,你為幼,你當着長輩面前如此無禮,該是不該?”
“尋常人戶都不會逼着未過門的新婦當一個廚娘,更何況你一個宗室之女?再者,即便是臨川縣主有此孝心,也合該先呈給陛下與皇後殿下。”
“小郡主張口閉口拿着貴妃作筏子,居心何在?”
這大抵便是神仙打架了吧?
沈清晏靜靜地坐着,就看着鄭賢妃半個髒字都不帶就将甯瑞公主母女從頭數落到了腳,真是堪當‘舌戰群儒‘四個字。
一旁一直未有開口的汪貴妃此時也坐不住了,連忙幹笑着過來打圓場。“賢妃妹妹這話說重了,芳兒年歲還小,慢慢教便是了。”
“貴妃姐姐。”鄭賢妃側過去俯身行禮,道:“小郡主已是人婦了,如何還能堪當‘年歲尚小’這四個字?”
她又轉眼看向吳小郡主,道:“郡馬是劉氏子弟,劉家乃是清流一脈的讀書人,小郡主莫要端着宗室女的架子,反而在劉家失了皇室臉面。”
吳華芳同劉頌夫妻不和這事,甭說是元京城中的官家太太姑娘們,就是這宮裡頭,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吳小郡主被一句話嗆得不行,還未等她回話,便見鄭賢妃又道:“不過劉家向來知書識禮,對你也一向都是敬重有加,定是會好生待你。偏生就是你都嫁過去大半年了,還是沒長進。”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麼你都跟郡馬做了大半年的夫妻了,卻還是沒沾到劉家半點書香門第的氣息呢?”
“也罷了,再怎麼不堪,你終歸也是宗室女。隻要莫幹出些喪德敗行之事,劉家也不敢對你生出怨怼之心。隻不過,你得抓緊了呀,嫁過去都大半年了,怎麼肚子還沒個響動?”
“趁着年輕你趕緊要個孩子才是正道,到時候你腹中留有劉家的骨血,就算你再跋扈,那劉家也得上趕着伺候好你呀。”
沈清晏算是看明白鄭賢妃的套路了,她就是要在吳小郡主面前當一個最難纏最讨人嫌的長輩,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劉頌是能不回府就不回府,就算回了府也是住在書房,要是吳小郡主跑過去纏着要見他,他還能直接再來一句尚有公務在身,調個頭就能繼續出門的人。
等這倆名存實亡的夫妻有個孩子,那怕是再等個三四年也未必有響動。
吳小郡主聽着這話就氣,十分氣,可她還不能掀桌子走人,更加不能還嘴。
宮裡頭誰人不曉,這鄭賢妃要麼不怼人,一怼人就能把人糊到牆上三天三夜都甭想摘下來的主。
且她一張口,從頭到腳不帶半個髒字,字字句句都是規矩都是關心,你還不能指摘她半個字。
在這宮裡頭,能從鄭賢妃嘴裡讨到便宜的人,興許還沒進宮來呢。
她的這一番話把甯瑞公主母女氣得夠嗆,沈清晏頭一次安靜如瓜,靜靜吃着這位神仙親自打出來的瓜,差點沒撐着。
眼見着對面母女二人都安生了,鄭賢妃又将茶湯轉冷的盞子端起來飲了口,道:“貴妃姐姐宮裡這茶,就是好,比方才更好了。”
嗯,有甯瑞公主母女那兩張臭臉當佐料,再是湯涼香散的茶水,都是好滋味的。
汪貴妃笑得尴尬,隻是不停勸人喝茶,再也沒多提半句話。
鄭賢妃帶着沈清晏在汪貴妃宮中稍稍再坐了會兒,汪貴妃就借口身體不适送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