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有一位十分敬重的長輩,可她卻死得不明不白,姐姐不知曉她為什麼會死去。所以,姐姐想要找到原因。可是,姐姐找到如今,卻發現如果再找下去,可能會傷到許多人。”
“其中,還有那位長輩所在意的人。可如果不找了,姐姐又過不去心裡那道坎。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沈清晏平靜地說着,用盡量簡單的話語叙說着這一切。小姑娘皺着眉頭想了半天,終是開口道:“姐姐敬重的那位長輩,隻有姐姐一個親人嗎?”
沈清晏搖頭。
“那,那位長輩的親人都跟我一般大嗎?”
“不,他們都身份貴重。若說能力,姐姐怕是最無用的那個。”
“那為什麼他們都不去找原因,一定要姐姐去找呢?”
稚子童言,最是純粹。
沈清晏被她一語驚醒。
是啊,若說秦汐之死另有蹊跷,或許景帝會為大局不作聲張,但如顧老莊主這等江湖之人,如何會按兵不動?
或許,這其中還有她所不知道的事。
衛國公府在秦汐故去之時不出面的原因,她大抵猜得了一些,不外乎便是想要保全沈清晏,讓她能早早離開都城。
而蕭恕不出面,大抵也是為了保全這樁舊事不被外人所知。
“姐姐?”那小姑娘扯了扯沈清晏的衣裳,“是我說錯話了嗎?”
沈清晏搖頭,将那袋子銀兩塞進女孩手中,笑道:“你幫了姐姐一個大忙。”
小姑娘拿着銀兩,又将一整籃子紅梅遞給沈清晏,這才跑着離開。沈清晏回頭看着女孩離去的方向,蕭恕正立在那處盯着自己。
她定了定心神,朝他行去。
蕭恕手中拿着個糖人,她走過去,在人流湧動之中,蕭恕執過她的手,拉着她避開人群,坐到了永湖邊上的閣樓屋頂。
沈清晏看着永湖旁的盞盞花燈,擡頭看了看天際,今夜的天,倒不似去歲正旦般下着雪。
今日,是她與蕭恕定親的日子,她強笑着笑了一日,如今臉也笑僵了,心性也更加定了。
蕭恕見她神色已然平靜遂将手中的糖人遞過去:“喏,你的糖人。”
沈清晏接過來淺嘗一二。糖人很甜,可在甜味過後,她又能嘗出來舌頭上殘留着的一絲苦味。
大抵,這便也是人間滋味了吧。
“你喜歡吃糖人,我就給你買;你喜歡貓兒,我就給你去尋最好看的;你喜歡什麼都可以,我會給你準備好的。”
沈清晏偏着頭看着他:“我其實不喜歡吃甜食,不喜歡刺繡,喜歡貓貓,卻又害怕它死在我前面。若正經論起來,我似乎沒有什麼真正喜歡的事。”
沈清晏低頭想了想:“我好像都隻有擅長之事,卻無喜歡的事。”
“那就先從喜歡我開始。”蕭恕執着她的手:“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可以慢慢學着喜歡我。”
沈清晏看向他,她想着自他們相識至今的點點滴滴,随後十分鄭重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走,我會努力對你好的。”
他是秦汐的血脈,秦汐既已不在,她也合該投桃報李。
她偏着頭笑着說話,仿佛前幾日那個傷心痛苦的人隻不過是出戲文,曲終人散,她也變回了往日那個會笑的沈清晏。
人活于世,許多時候都會一葉障目,總以為某些事隻有自己在意,旁人從未上過半點心。
可正如每個人看待死亡之事一樣。
人們所表達出來的傷痛各有不同,有些事,并不是你用肉眼,便能看得分明的。
秦汐之事已是事實,沈清晏無法逆轉這樁事,那既是如此,她便依舊按着自己的初心來辦,慢慢查出事實真相。
無論最終查出來的事如何,她都會選擇告訴蕭恕。
秦汐是她的外祖母,亦是他的。
今歲的正旦燈會,沈清晏很是盡興,她同蕭恕一路看燈一路吃,面上笑容不散,待她回到秦國公府已是二更天了。
蕭恕送她回府後便也回了自己的府邸,風逐同他走在一處,道:“殿下,那小姑娘全家我已經着人送走了。”
蕭恕應了聲。
“殿下真的不用問一問那小姑娘,看縣主同她說了什麼嗎?”
“不必,她不想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