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也能如陛下念着皇後殿下那般,對我有幾分牽挂吧。”
她抽出發間的銀月簪,用月牙尖端劃開了蕭恕的手臂,取了血裝進了小瓷瓶中。而後,她又另取了紙筆書寫,待将信裝入信封之後,她才推門出去。
“雲鹄先生,殿下交給你了,三個時辰之内我一定把解藥尋回。風侍衛,勞你準備車駕,随我即刻入宮。”
風逐離開,沈清晏又對徐徽甯道:“徽甯姐,你即刻快馬起程去獵場将殿下遇刺一事親禀陛下,一定要親自同陛下說。”
徐徽甯知曉個中厲害,當即出府前往獵場。
“白鹭,”她從袖内取出一封信交給白鹭,“若之後風侍衛帶回解藥,殿下無礙了,你便以煙花為号。我若在宮内亦傳煙花,你就将這封書信燒毀,若我不曾回應,你就将這封書信交于衛國公。”
“三個時辰為限。”
白鹭擔憂:“姑娘,你打算怎麼做?”
“山人自有妙計,你家姑娘什麼時候打過無把握的仗?”沈清晏笑得輕松,可越是如此,白鹭便越是擔憂。
風逐驅車疾馳,自朔陽王府入宮原本尚需半個時辰,生生被風逐這一路疾馳縮成了一柱香的時辰。
風逐下車亮明了身份,也不顧這宮中不得随意跑馬的宮令,待守衛開啟宮門便直接驅車入宮。守衛相視一眼皆不知這是發生了何等潑天的大事,能讓一向恪守規矩的小風大人這般無措。
“風侍衛,等下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準質疑,隻得依令而行,可能做到?”二人行近苑池宮,沈清晏忽止了步子。“即便我讓你殺人,你都得聽令而行。”
風逐當然聽令,自家殿下都已經一隻腳進鬼門關了,現在這等時候便是争得一寸是一寸,哪裡容得他再多思多想,救人為先啊!
苑池宮的宮人見沈清晏領着懷着兵刃入内的風逐,當下便要阻攔。
“風逐,敢有阻攔着,殺了。”
前來阻攔的宮人聽了她這話,又見風逐腰間佩刀出鞘,當下就被吓退了幾步,結結巴巴道:“臨川縣主,你,你這,你,你大膽!”
沈清晏笑得很是放肆:“我有什麼不敢的嗎?”
兩側宮人見她衣裙之上皆有血污,仿佛剛剛殺完人一般。這些宮人在深宮多年,向來深谙察言觀色之道,此時皆不敢上前,隻得紛紛退讓任由他們入内去尋汪貴妃。
苑池宮正殿之内,汪貴妃正獨坐矮桌前煮茶,她擺了擺手,内裡的宮人就都退了出去,除卻那個一直陪在她身側的老嬷嬷。
汪貴妃如此掃席以待的模樣,似乎早就料到了沈清晏會去尋她。
“浮煙錯的解藥給我。”沈清晏無暇細忖,單刀直入問汪貴妃讨要解藥。
汪貴妃繼續埋頭于茶水之間:“縣主所言,我不曾聽過。”
“我無暇與你廢話。”沈清晏拿出那瓶裝了血的瓷瓶。“這裡頭裝着的是殿下的血。”言罷,她仰頭當着汪貴妃的面将這滿瓶毒血飲盡。
“此時晟王殿下随駕行獵,你又深在宮中,殿下遇刺一次你自有說辭推托。可如果我死在你的宮裡呢?我死在你的宮裡,身上所中之毒與殿下一般無二,你覺得朝臣們會如何想?”
“陛下是否會拿你的母族開刀我不知曉,但你的兒子一定會給我陪葬。”沈清晏勾了笑,自行從矮桌上取了一個盞子推到了汪貴妃面前,大有讓她替自己斟茶之意。
行刺蕭恕之人用的箭矢是荇林軍之物,無論如何秦國公府都是推托不了的,隻要蕭恕有個萬一,秦國公府少不得要獲罪。
屆時,沈清晏即便能活着,也會受牽連,或是殉葬或是沒入貝戋籍皆有可能。
倘若人當真無法避免一死,那必定得死得其所,死得其法。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這世間誰也不會一帆風順,而她也勢必要試一試火中取栗之事了。
風逐面上一臉鎮定,心裡已經是急得團團轉。這自家殿下生死未蔔,眼下再賠上個未來王妃,這要是等景帝回來,自己絕對是第一個被拿來祭刀的人。
“一操一縱,度越意表。貴妃可曾想過,我會同你玩命呢?”沈清晏伸手支着頭,神情很是輕松自在,似乎這一切都在她的籌謀之中。
汪貴妃不語,泥爐上的茶壺已有鼎沸之勢,滾燙的沸水已經從壺蓋與壺身的縫隙之中争相擠出,劃過壺壁消失在通紅的炭火之上。
“水開了。”沈清晏朝着火爐努了努嘴:“貴妃不煮茶了?”
汪貴妃将手收回,妝容精細的面容之上浮了絲淺笑。“縣主果然勇氣可嘉,可你憑什麼認為你能撼動巽兒的位置?”
“陛下隻餘二子,若嫡子身故,自有庶子繼位。”
“可陛下難不成沒有兄弟了?”沈清晏笑道:“若論聲名,承宣王世子的聲名可不比晟王差。更何況,蕭世子與殿下一向交好,這堂兄弟的情分更甚于殿下與晟王的親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