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和郡主又叮囑了幾句,這才回到自己院中。
興遠侯獨自坐在屋内,手中執了半卷閑書倚着燭光看了許久,擡頭見長和郡主一臉擔憂地坐在軟榻上,這便走過去輕喚了聲夫人。
隻可惜長和郡主想得過于入神了些,待興遠侯伸手輕輕推了推她,這才回了神。
“夫人這是在想什麼呢?可是飛燕那頭,有何不妥?”
長和郡主略一擡眼,才将心中的憂思盡數托出。“夫君,這臨川縣主是個有成算,有手段之人。你也知曉,飛燕這孩子心眼太實,我怕她被無端卷進是非當中。”
這永芳縣主若是同沈清晏一般心思缜密,抑或是與徐徽甯那般身懷武藝,長和郡主也不至于頭疼至此。
“能有什麼是非?”興遠侯語态輕松,道:“是吳小郡主那頭,還是如月郡主那頭,還是肅國公府的那個二姑娘?”
“吳小郡主與臨川縣主過不去,是因為硬搶了樁婚事,結果結親結成了仇。如月郡主那頭,是因為臨川縣主讓她頭一次在人前輸了一籌,這才過不去那道坎。”
“至于肅國公那頭,先帝的聖旨,皇後殿下去求來的,輪得到她再來生事?”
興遠侯身為男子,這看人看事的觀點自是與長和郡主不同。
“再者,就算那幫小輩們不懂事,她們的父母可沒膽量去惹咱家嶽母。”
榮樂大長公主,那可是個較明德皇後都不遑多讓的主。
長和郡主被逗笑:“都這麼多年了,你怎還是這般懼怕我阿娘?”
當年長和郡主與興遠侯府還未有深交,而此時的興遠侯在彼時也尚隻是侯府世子。那時,他每每提起榮樂大長公主之時,都會不自覺的緊張。
如今,長和郡主與他都成婚數載,偏生每每提起榮樂大長公主之時,興遠侯還是忍不住心慌。
“嶽母的功績較明德皇後可是毫不遜色。隻可惜,如今這大稽上下皆隻知曉一個明德皇後,卻不知曉當年榮樂大長公主在人後所為的那些事。”
長和郡主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阿娘當年便說了,不準妄議。”
這些前塵往事雖已被沒入滾滾紅塵之中,但尚有些親曆之人,多少還是記着些許的。
“往昔之事皆塵埃落定,咱們到底身在局外,不知他們當時如何抉擇,你莫要再提了。”
興遠侯應了聲,二人便各吹燭安寝了。
沈清晏不料長和郡主亦是一道來了,幾人多番見禮之後才将長和郡主與永芳縣主一道迎至院中。
白鹭伸手替永芳縣主搭了脈,道:“縣主之症不妨事,隻不過平日裡需注意些飲食,我再開些有益的藥茶,多少都會有些助力。”
永芳縣主當下便十分高興。
“白鹭,那你回頭把藥茶的方子還有煎制方法都寫上一份,我看看配何種食單為好,再一道寫了讓縣主帶回去。”
白鹭應着,進到裡間開始提筆書寫,随後将方子交給沈清晏。沈清晏細看罷後,亦提筆寫了幾個菜色,正谷欠喚了小婉吩咐廚下準備,又想起小婉今早便入宮送羹湯去了。
“姐姐便在此陪郡主吧,我去吩咐廚下,正好也能給縣主将藥茶熬好。”
沈清晏亦不多加言語,複坐回原位煎茶。
幾人喝了一巡茶,永芳縣主便扯着徐徽甯一道去院中練昨日那套拳法,而長和郡主便開始捧着茶打量起了沈清晏。
身量纖瘦,身着素淨,面上喜笑神情皆是隻顯三分,讓人琢磨不透。
沈清晏察覺長和郡主的眼神,伸手摸至自己發間:“郡主這般看着我,可是我這珠钗又歪了?”
“我昔年也是見過你阿娘的,方才仔細瞧了瞧,竟不覺得你與你阿娘相像。”長和郡主收回眼,又随意扯了個話頭。
“外祖母說,我生得更像我阿爹。”
長和郡主将目光移到庭院之中,永芳縣主正與長甯郡主一道練着拳法。
“飛燕這孩子,自小就被嬌養着,少不得性子就養得直了些。她若有言語有失之處,還請縣主莫要挂懷。”
“縣主性情率真,我很是羨慕。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能過得如縣主這般無憂無慮。”
二人又飲了一巡茶,外頭便有人來報,言說宮中内侍來傳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