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有父喪在身,又怕沖撞元京城内人戶的貴人,陳绮夢初來之時也稱得上十分謹小慎微。隻是後來吧,瞧着石家的夫人姑娘們,那通身的富貴氣派,心裡也就有了旁的念頭。
陳绮夢年歲漸長,想着自己如今寄人籬下的日子,他日出閣也是尋不到好人戶的。如此念頭一起,她就時刻留意着來往石家的适齡男子。
這麼一來二去的留意,就留意到了楚宴的身上。
甯國公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自小他是要什麼就給什麼,但有所要,整個甯國公府上下無人會說個不字。
陳绮夢覺得楚宴是個好去處,便想盡了法子想要入了甯國公府。
她費心籌謀,自然也是尋到了好時機。一來二去,楚宴就當真對她上了心。隻是後來大長公主那頭瞧上了楚宴,甯國公也應允了,她這當世子夫人的念頭就落了空。
但陳绮夢心知,隻要她不松口,就還是能進得了甯國公府的大門。
什麼正妻小妾,隻要是能在男人心裡紮了根的,那才是頂頂要緊的。
楚宴與甯國公的一場談話,不歡而散。他前腳剛回到書房,後腳,自己派去石家的小厮就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楚宴急切:“如何?”
“奴在石府外頭轉悠一整日,才瞧見一個素日同陳姑娘院中婢子有些交情的人出來。奴給了他一個金镙子,他才同奴說。說是陳姑娘已經被咱們三姑娘給禁了足,着人看起來了。”
“那人說,現下陳姑娘那方院子裡頭,那嚴得連根針都紮不進去。”
楚宴聽了這話便急了,正欲出門去石府,那小厮就扯住了他。“世子,世子您聽奴一言。眼下縣主入門才幾日,您若是在此時将事鬧出來,縣主生氣回了大長公主府,那陳姑娘就更沒活路了!”
“陳姑娘本就是寄人籬下,這事若讓大長公主知道了,那必然也會驚動宮裡頭。到時候,到時候,到時候陳姑娘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楚宴聽了這話,心中寒意漸起。
是啊,陳绮夢隻是一個尋常百姓,可卓飛燕卻是大長公主的孫女。哪怕是甯瑞公主這般不得陛下親眼的人,在吳小郡主與臨川縣主兩人鬧得天翻地覆的時候,依舊是作主給賜了婚的。
一個并不得親眼的甯瑞公主尚是如此,要是換成了景帝敬重的大長公主,那這甯國公府傾頹便是覆手之間的事了。
“去把我那個檀木盒子帶上,咱們去縣主院裡頭。”
甯國公說得對,他必須得想出一個法子出來,一個既能安撫得了大長公主,又能迎心上人入門的法子。
沈清晏是在未時離的宮。她方從宮中輿轎中下來,就見秦國公府的車馬邊上一整隊東宮衛立得那叫一個整整齊齊。
雖說先時蕭恕也有派東宮衛護着她,但都是暗中護衛,如此大張旗鼓的架勢,她還當真是頭一回遇上。
“十一,這是怎麼回事?”
十一:“就是先前姑娘讨恩典弄出來的那幫人。我聽風逐說,他們既都挂了相,就也别暗來暗去了,明着來就好。”
确實挺明目張膽的。
沈清晏應了聲,才剛走幾步,那頭一衆東宮衛便都下跪相謝。
“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列位也都是忠心盡責之人,日後這事就莫要再提了。”沈清晏被他們這一衆練家子聲如洪鐘的道謝驚得心都跳快了幾步。
“縣主放心,屬下等皆感縣主恩典!”
沈清晏既能将他們都從牢裡囫囵個撈出來,他們自然也知曉要管好自己的那張嘴。
一行人離宮後就徑直回了秦國公府。
沈清晏着人去安置了這些護衛的東宮位,就直接去尋了秦老國公。秦老國公已然将院中奴仆都遣了出去,早早候着沈清晏了。
二人一道入内閉門,十一便親自守在外頭,沈清晏這才将她遇襲之事盡數說與秦老國公知。
“舅公,經此一事,我倒是想明白了一樁事。我覺得興許咱們荇林軍先時的那些污名,也有承宣王妃的一份在内。”
“承宣王妃想讓蕭冼塵得到這至尊之位,但她又不能讓自己的兒子背上一個謀逆的名頭,所以才會想要拿捏汪氏,用晟王來對付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