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芳縣主笑得毫無心機:“是呀是呀,上次太子哥哥讓我帶回去給阿爹的硯台,阿爹就很是喜歡呢。”
沈清晏接過這話茬,便吩咐了小婉去庫房裡頭将那一方竹報平安的硯台取來贈與楚宴。
永芳縣主見沈清晏略有倦意,道:“嫂嫂可是累了?”
沈清晏搖頭:“不是累,是悶得慌。我家白鹭有孕,故而先時我受傷之事未透到她那處。如今她知曉了,便日日盯着我,不許這樣,不許那樣。”
“我瞧嫂嫂是想湊湊熱鬧了。”永芳縣主掩笑輕笑了笑,眼珠子轉了一轉,道:“我夫家三姐姐過些時日要開個賞梅花會,嫂嫂若是得空,不若一道來?”
永芳縣主這話說得無心,一旁的甯國公夫人聽得心中一驚,連帶着面上神色都有些閃爍。
沈清晏瞧見了,轉頭對着永芳縣主道:“那倒是好的。隻是,不知方不方便?”言罷,便又看向甯國公夫人。
甯國公夫人讪笑一二,道:“石家若能得縣主親臨,自是滿門榮耀。先時不曾送上帖子,便是想着石家這六品小官,貿然登門多有失禮。縣主若是得空,那自是頂好的一宗。”
“如此,我便等着後幾日去飲宴了。”
幾人又說了一通話,甯國公夫人便同永芳縣主一道告辭回了國公府。
回府的路上,永芳縣主笑着同甯國公夫人道:“阿娘,嫂嫂向來是個頂好言語之人。等後幾日,三姐姐那處的梅花宴,再領着幾個外甥女一道過來見見也是好的。”
甯國公夫人聽罷,也隻是笑笑。
頂好言語。
甯國公夫人聽着這四個字,心中五味雜陳。
這位厲害的祖宗那可是個頂會做姿态之人,面上說說笑笑,心裡頭怕是早就打了幾萬個主意不與人說罷了。
然而,這些話,甯國公夫人也隻能腹議幾許罷了。
雖說永芳縣主嫁入了楚家,但她向來心無成算,又與沈清晏交好。隻怕是日後,她若無意間透了一句兩句,回頭再教那個厲害的祖宗給探了風聲回去,那便不好了。
楚家婆媳剛回到甯國公府,甯國公夫人便讓永芳縣主回去歇着,她獨自回了院子。随後,她又讓人去門上遞了話,若是甯國公回府,便即刻将他請過來。
甯國公夫人翹首以盼許久,終是在日落時分,才等着甯國公回府。甯國公夫人将滿屋子奴仆都遣了出去,這才同甯國公将白日之事盡數說道。
甯國公捋了捋颌下的白須,一張滿是溝壑的面容上,那雙棕黃的眼珠轉了轉,道:“兒媳婦也是好意。三丫頭的長子眼看就是要挑媳婦的時候,她的長女也快及笄。”
“此次,三丫頭辦這花會,不過就是想給她的長子尋個合眼緣的姑娘。而咱們兒媳婦估摸着也是想将臨川縣主請去,席間再引着幾個小的見上一二,得個恩賞什麼的,于她們日後有益。”
甯國公夫人道:“我自然曉得兒媳婦是好意。隻不過,臨川縣主眼睛太毒。今兒個還以茶花來點我,讓楚家莫要做出有辱門風之事。我是怕她去了石家,要是瞧出了咱們宴兒與……”甯國公夫人頓了頓,又道:“那該如何是好呀。”
甯國公面上倒未似甯國公夫人這般憂心。她沈清晏是有太子撐腰,但景帝也斷不可能因為這等上不了台面的事,在此時讓整個甯國公府斷了基業。
“你讓人去給三丫頭遞個信,讓她明日就送帖子去秦國公府。然後,再讓她給劉家,謝家,裴家,都下帖子。讓送帖子的人給這三家都透個風聲,說是臨川縣主也會到。”
甯國公夫人聽罷,道:“還是夫君想得周全。”
旁的不說,單是劉家一門,就能将這位臨川縣主纏得死死的。
“那我現下就着人去通知三丫頭。還有,我再讓三丫頭先将那個刁婦送到城外莊子上去。”左右隻要那個陳绮夢離開,沒有禍頭子,自然也就生不出來禍端。
“不可。”甯國公搖頭,“此時石家若送了人去莊子裡頭,必定會讓外頭的人探了風聲去。屆時,就算臨川縣主不過問,大長公主那頭,難不成能不過問?”
石家一直将陳绮夢禁足,未有直接扭送走,多半也是怕事情過于突兀,引得外人議論。大長公主的眼中又是揉不得沙子之人,若是讓她瞧出了端倪,楚家或許無恙,石家就未必了。
“你囑咐三丫頭,斷不能讓那個陳氏鬧出動靜來。如若不然,整個石家都要罹難。”
時至臘月,已無宵禁。甯國公夫人當夜就囑了心腹人去石家遞了信。
楚環初聞此事,也是十分頭痛。當夜,她便将這事與自己的夫君一道說了說,兩人一并頭疼無眠。
第二日,楚環就依着甯國公夫人的囑咐,給幾家都送了帖子過去。随後,她又将陳绮夢所居住的屋子,裡裡外外圍了三四層,不許人随意出入。
待這一切都辦妥之後,楚環才去尋了自己的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