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不必去和親了,但這樁事确實過于不文。我會将如月留在宮中,直到北邙那頭的事情了結為止。在此期間,她不能出宮,也不能與你的王妃相見。”
“至于你的王妃,你自行處置吧。”
“是臣弟對不住皇兄,縱得她們母女不知天高地厚,憑白惹出來這樣一場禍事。”
“你我兄弟,不必說這些。”
當夜,景帝與承宣王一并将一些故舊之事說開了去,而李欿也結結實實在冰冷的殿閣裡頭跪了一夜。翌日一早,承宣王與魯國公一家就都離宮回府了。
而鄭賢妃那頭也已經着人摸清了這一晚上幾家人的動向。
待早朝之後,鄭賢妃獨自到朝陽殿拜見了景帝。
“汪氏是自己在窗口吹了一日一夜的風,硬生生将自己凍出病來的。自歲幕年宴之時,徐蕊就使了人給汪氏傳了話。汪氏将計就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算是母債女還了。”
“不過,汪氏原本派去請長甯郡主的人宮人并沒有到擁華殿,昨兒晚上就被溺斃在甯安殿外的水道之中。而真正去請長甯郡主的那個宮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屬下去查了宮人的冊子,一一清點,得了那人的名字。”鄭賢妃将一份宮人記檔的文卷擺到了景帝案前。“屬下會細查内宮,看她素日裡與哪些人有交集。”
“還有,那名給長甯郡主指路的東宮衛,叫邵宗華。他原是西山大營的兵士,因此人身手不俗,又識文斷字頗具才幹,得孟将軍舉薦入了宮。”
“之後殿下正位東宮,風逐去挑人的時候,就挑中了他。”
孟将軍出自靖明軍,有他的推薦,想來風逐也不會過多去查了。
“風逐辦事還是太嫩了,你讓老十把這姓邵的人,查清楚。”
鄭賢妃俯身:“屬下領命。”
李欿雖然熬了過來,但到底是書生身闆,跪了這一夜走路都走不得。魯國公夫婦着人将他拖回府裡之後,就直接将他禁了足,連屋裡伺候的人都裁轍了大半。
孫姨娘得了這個消息,想要去李欿院中探一探消息,卻被人攔在了外頭。她急呀,急得團團轉隻能去尋魯國公求情。
魯國公夫婦正因前頭一晚上的事,愁了一宿沒睡,脾氣也不好,孫氏這般着急上火的沖過來,自然就被波及到了。
從前孫氏嬌滴滴的模樣或許很對魯國公的性子,但在這等生死攸關之際,就算魯國公夫人當着他的面讓孫氏吃了杖刑,他都不會去攔。
孫氏想要問個清楚明白,還沒等她将戲做足,魯國公夫人早已叫心腹人将她扯到後院裡頭禁了足。
“老爺,昨兒我聽那臨川縣主的話,大約陛下不會明着處置咱們家。我想了想,那孽障素日裡從來就是隻去國子監,要麼就是與幾個同侪一道作個詩什麼的。按理來講,他不可能遇着郡主。”
“眼下咱們也不能大張旗鼓地去查,這要是捅了出去,咱們李家就完了。我想着,不如将孫氏院裡頭的人也過一遍篩子,如有不好的,就一并打發了。”
“至于這春試,國公爺看,還讓那孽障去嗎?”
在魯國公夫人心裡頭,自然是不願讓豎子有出息的。
魯國公此人吧,一門心思隻考慮自己。她的想法很是簡單,絕對的損李家而益她自身。
魯國公的嫡子因病夭折,這兩個庶子算不得成材,但也較旁人家的庶子也沒差到哪裡去。但魯國公夫人深信,隻要不是從她腹中出來的,怎麼細心教養都沒用。
而魯國公膝下又非無子,想要過繼一個嗣子斷然是不行的。可她的嫡親兒子年紀小小就夭折了,她從娘家族裡頭挑一個過繼給自己的兒子,直接降個孫輩,這卻是沒什麼人能說的。
隻要這兩個庶子沒個好前程,自己的孫子是個得力的,那最後這爵位還是她這一脈的。而且,是實打實的成了她丁氏一脈的了。
魯國公夫人很明白,自己這個主意斷不能明着來,隻能徐徐圖之。
庶長子的妻房配得不上不下,她倒不怎麼擔心,就是這李欿,讓她不得不早早打算。
“老爺,我是後院婦人,有些話不當講。隻不過,眼下這孽障犯了這樣的事,我覺得咱們還是低調些的好,莫要惹得龍顔不悅。再說,他現在病成這樣,也是進不了考場的。”
魯國公被煩了一宿,難得見自己那個跋扈的正妻能這麼體貼懂事,自也點了頭。
原本他還覺得自己的兩個兒女不省心,現在有李欿這麼一襯托,李盈紅姐妹二人犯的事,都算不得什麼了。
魯國公夫人溫柔地伺候了夫君歇下,待魯國公鼾聲漸起,她就轉頭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