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公夫人貼身的心腹嬷嬷瞧了心裡也是犯嘀咕,這國公爺顯少來夫人房裡,好不容易來了一回,夫人居然還避出來了。
“二公子病了,這次的春試他當是去了不了,你務必命得力的人‘好好’照顧。”
老嬷嬷是魯國公夫人的陪嫁,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她自也清楚,昨兒個宮裡頭定是出了大事。如今,又聽着自家夫人這等語氣說話,自然也明白出來意思了。
她領了命,自是挑心腹之人好生看管着院子。
不單是老嬷嬷是李欿的院子,那孫氏姨娘的院子更是逃不過。
比起魯國公夫人,承宣王妃就沒有這麼順利了。
她先一晚出宮,單在路上就哭昏過去了。等回到自己院子蘇醒之後,她又發現身邊貼身伺候的人一個都沒在了。
承宣王妃那叫一個氣啊,當即就要尋自己兒子讨個說法。而蕭冼塵就如同塊木頭一般,任承宣王妃怎麼打罵,就是不聲不響。
承宣王府就這麼鬧騰了一晚上。
等到第二日承宣王回府之後,父子兩才坐到一處。
屋裡炭盆裡的銀絲炭炸了一個響,承宣王歎了口氣,對着自己兒子道:“你娘這次犯的事太大,不單害了你妹妹,也害了你。”
“阿爹,兒子想上書請旨外放到地方上去,就當個小小縣丞都無妨。兒子昨天想了一夜,隻要我還在都城,阿娘的心思就會更加左性。兒不想要那不屬于自己的高位,兒也要不起。”
承宣王看着自己的兒子點了點頭,一家四口裡頭,總算還是有一個随了他的心性的。
“你妹妹的事現在不能張揚出去,陛下定是會再擇人出使北邙,等和親之人擇定,我就請旨去藩地。至于你妹妹,她若想嫁去李家,便随她。她若不想,我就帶她一起去封地。”
蕭冼塵:“那阿娘呢?”
“要麼落發出家,要麼長居後院。陛下不會明着處置你的阿娘,他是顧念着我,也顧念着皇後殿下。可咱們不能再由着她任性了,再有下一次,咱們家真的就完了。”
這一點,蕭冼塵倒是十分同意的。隻要承宣王妃還在府裡,好吃好喝地供着,隻不過就是出不了門罷了,也算不得吃苦受罪。
父子倆才剛商定,承宣王妃已經沖開門,闖了進來。蕭冼塵看向門口,左右小厮當即将門複閉了起來。
“王爺,你一定要給如月作主,斷不能讓她被人給害了啊!”承宣王妃此時發髻散亂,一雙眼睛滿是血絲,那副絕色容貌仿佛一夕夜蒼老,已然沒了昨日宴間的光彩。
“不是你害的她嗎?”承宣王甩開她的手,坐到主位之上。
蕭冼塵覺得他若繼續站着,多有不便,正想退出去,卻被承宣王爺喊住了。
“冼塵,你也大了,一些父母輩的醜事雖是不雅,但你也該知道了。”承宣王長舒一口氣,顯然是想自己将那些故舊瘡疤都給揭開了。
“春秀殿裡燃着绮明香,這種香料來自冽瀾,二十幾年前,你也給我用過。”
蕭冼塵面上滿是不可置信。
他信自己的阿娘會為了儲位來害沈清晏,害蕭恕,但她斷不可能害自己的夫君。
“二十幾年前的永福宮中,你也布了一個同今日一模一樣的局。我與慕笙郡主中了此香,行了錯事,最後還得靠皇兄皇嫂來幫着善後。當年我以為我是被五哥的人暗害,卻沒想到竟是你。”
承宣王妃竭力辯解:“王爺!你是我的夫君,你若有事,我又如何自處!”
“是,所以這麼多年我都沒想過會是你。但是如月的這一出,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當年永福宮,你也是誤中副車。當日會去永福宮的人,其實是冽瀾皇子,還有,皇後殿下。”
承宣王妃低着頭,身子微微顫抖。
“其實當年皇後殿下查到你了,可是她決定按下來,替你隐瞞,還讓皇兄把郡主迎入門。”
蕭冼塵聽到此處,自然也想到了汪氏便是這慕笙郡主,而晟王就是……
“阿娘你……”
承宣王妃搖着頭,扯着蕭冼塵的衣衫:“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們都被徐曦騙了,都被她騙了!”
“在你眼裡,你什麼錯都沒有,錯的永遠是别人。那我問你,昨夜那一局,難道不是你害的如月?”
“我當然沒有!”承宣王妃怒而轉身,“我一直都在為這個家着想,我從來都是在為你跟兒子考慮!”
“可我不想要那個位置,兒子也不想要!”
承宣王擡手拍掉一個矮桌上的鶴銜靈芝香爐,爐中香灰散落于地,香爐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左右蕩了蕩,發出一陣陣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