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稽先幾輩永遠都是後宮宮妃互相争鬥,前朝皇子相互搏殺。
好不容易到了蕭恕這頭,皇帝就倆兒子。庶長子不是自己親生的,也已經就了藩,嫡次子正位東宮,半點沒有需要争來鬥去的必要。
而後宮之中,貴妃汪氏已成庶人,賢妃鄭氏又是個極不愛争寵之輩,餘下的幾個才人美人,淡泊到沈清晏至今沒有與她們好生照過面。
對比起先帝時期的後宮,景帝的後宮那叫一個安生。
也正因如此,沈清晏方覺得,這是挑不動蕭恕同輩中人攪弄風雨,便開始将手伸到了上幾輩之中。
“太子妃今日前來,當是有主意了。”
沈清晏颔首:“大長公主是個難得的聰穎女子。凡事,大長公主都能看得分明,也能規避利害。替飛燕定下楚家,一是飛燕中意了楚宴,二來,我想着多半也是為了卓家思量。”
大長公主此人心思頗深。面對此等人物,沈清晏并不想将心思擺在說話試探之上。因為,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但大長公主始終是外嫁之女,而且如今已至孫輩。故而,大長公主的幾個男孫雖有才幹,但大長公主也沒有急于讓他們回轉都城。”
“大長公主要的不是卓家一日的風光,而卓家流芳百代。可大長公主為何隻把眼睛擺到了男孫那頭?飛燕,亦是可以。”
聽到此處,大長公主忽然蹙了蹙眉。
“若大長公主首肯,我要讓飛燕成為大稽最為善心的貴女,讓她替百姓都争得一個前程,一個歸宿。”
是,以卓飛燕的身份,不過就是個和離,二嫁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經此一事,怕是卓飛燕已對婚嫁之事心死。既是如此,她這一生多怕就是要蹉跎了最美好的花期。
而大長公主已是這個年歲,必護不得她多少年了。
待大長公主離世,卓家返回庸都,那卓飛燕自也不會留在都城之内了。
“飛燕身為女子,是短處,也是長處。世間男子大多瞧不起女子,也正因如此,所以飛燕行事才頗為便利。隻要飛燕在都城之内站穩腳跟,于卓家前程,亦有助益。”
大長公主聽罷,笑道:“隻怕太子妃還有深意吧。”
“在大長公主面前,我的那點小心思,自然是藏不處的。”
沈清晏掩嘴笑道:“幕後之人隐于暗處,他費了心思要設計卓、楚兩家争鬥,也設計大長公主與王府為敵,斷不會隻樂意看到飛燕和離。”
“我想請大長公主莫要開罪王府,由我出面,領着飛燕積賢名,得人心。幕後之人覺得我攪了他的局,自是得再次出手。”
不怕不出手,就怕出手的對象不是自己。
隻有把手伸到了自己身側,身側人手也方便探查。
“太子妃是要以身為铒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卓家之事後不久,便是春闱的日子。
這次春闱李家那小子與楚宴自然是沒有參加,而秦晉卻是去了的。
臨去考前之前,顧茗從頭到腳給秦晉準備一應物件。等到了考試那一日,又是舉家套了車去送。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饒是顧茗這等在江湖中潇灑恣意的俠女,在與秦晉成婚之後,也沾了點官眷的毛病——求神拜佛。
秦晉的本事有多少,顧茗心裡有底,隻要筆試過了,殿試必不會太差。隻是,心中依舊挂心于他,怕他一時失利。
于是在秦晉出了貢院之後,顧茗也如同進了一次考場一般,兩頰都消瘦了。
筆試過後便是殿試,秦晉此次也算争氣,得了探花之名,為首的狀元自是薛先生的弟子溫行之,而榜眼是中書令林洵之子,林莯林承載。
松鶴書院創立未幾,便出了一名狀元,一時間也讓書院名聲更甚。
三甲已點,宮中賜宴。宴後翌日,蕭恕便着人召了三甲得者攜眷一道入宮。自然,如溫行之此等未及婚配者,路襄自是會尋着機會一道入宮。
男子在前頭與蕭恕同遊宮苑,幾家女眷便一道在東宮後院小坐。
秦晉身為探花,又與東朝有着親眷關系,出遊東宮自是比另外兩位來得自在一些。
前頭男子們在園中擺宴,後頭女子們也将席面擺在了沈清晏院中。期間,兩面席間都沒有談及朝政,直至酉初,各人才都請辭離宮。
沈清晏領着女眷們往前院走,正與候在那處的幾家男子碰上了。
秦晉與林承截兩家先行叫她送出東宮,待到了溫行之與路襄之時,他們夫婦二人并不着急送客,而是将他們又領進了内殿。
蕭恕執着沈清晏的手一道坐定,而後,便與溫行之明說了和親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