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行之甫聞此語,心中略有猶疑,蕭恕見此,道:“狀元郎可是有何顧忌之處?”
溫行之直言:“下官初涉朝堂,又無親眷友人身在朝野,由下官一同出使,隻怕朝臣未必同意。”
蕭恕:“此事狀元郎便不必挂心了,我自有法子讓你能去。隻是此去,還希望狀元郎能讓北邙将和親一事就此作罷了。”
“下官定當竭力為之。”
“屆時,還請溫大人一道帶着路姑娘出行。有女子在旁,與北邙女眷之間叙話,當時方便一些。”
溫行之一并應了,随後,蕭恕便領風逐送他們二人出宮。
“那日,儲妃來書院之時,你便已然知曉她的身份了?”
路襄點頭:“那日儲妃易裝出行,但瞧她能讓師父囑人來喚我,我便猜得一二了。”
溫行之點頭,隻是微掀了車簾一角,不再多言。
林承載夫婦回到林府之時,他便直接去了林洵的院子尋了他。
林承載如實向自己的父親說明:“今日儲副召了三甲人選入宮遊玩,席間并未過多相問朝政之事,隻是論起了我們三人的考卷。”
林洵背對着他立了一會兒,轉身捋着自己颌下花白的長須,道:“看來儲副是想從你們當中擇一人,一道出使北邙了。”
“此次使團出行,明面上是商談如月郡主和親一事,可是你我都明白,今上并不打算讓如月郡主前去和親。秦晉是儲妃表兄,大抵,儲副會将他塞進出使名單之内吧。”
林承載問道:“那依父親之意,是想讓兒子一道随使北邙?”
“隻要你能出使北邙,将此事辦得漂亮,咱們林家前程便會更加穩固。兒,你的幾個兄長全都不在了。為父四十多歲才得了你,林家日後的重擔,都在你身上了。”
之後某日朝會之上,拟定了衛國公世子為主使,而至于副使人選之上,朝臣們都各抒己見。
先是有朝臣提議讓秦晉一同出使,而後又有人提議讓林承載前去,一時之間争論不休。然後便有朝臣直言,切不可助長外戚之力,以免釀成大禍。
景帝聽罷,便直接點了毫無勢力的溫行之為副使,随徐衍一道出行。
朝臣們聽得此言,面上皆是詫異之色。
不過轉念一想,再怎麼着,這差事沒讓秦家得了去,便是好的。
這些小心思,景帝知道,蕭恕自然也知道。所以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秦晉也摻和進這趟混水當中。
莫說蕭恕不想,沈清晏亦是不打算如此施為的。故而,隻要蕭恕囑人造勢,必定會有旁人拎了林承載出來。如此一來,溫行之便會被提出來了。
散朝之後,景帝便将衛國公單獨喚到了朝陽殿裡,閉門面談。
衛國公在聽得景帝的言語之後,神色凝重道:“依陛下之言,還有逆王餘黨未清?”
先前的這一樁樁事接踵而來,看似于承宣王妃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可事情發展到最後,卻對承宣王府并無益處。
這一樁樁一件年的事加起來,隻是會讓景帝與承宣王爺兄弟阋牆而已。
“據老十得來的情報,便是如此。咱們都老了,上一輩的賬必須了清,如若不然就是給子孫留禍。所以,這次借着使團出使的名頭,你也随衍兒一并去,待出了朔陽之後,再暗中潛回。”
“之後,我亦會尋了機會将京中可調配的兵馬依次分批調開,給他們可趁之機。務求一舉誅滅,再無後顧之憂。”
衛國公領命,道:“陛下放心,臣,必定将此事辦妥。”
衛國公回到府中,便将徐衍喚來,父子倆一道将和親之事大抵說了說。衛國公夫人知曉徐衍将出使北邙,便開始着人從上到下的張羅着東西。
徐徽甯瞧着滿院的奴仆前後奔走,終是去尋了衛國公。彼時,徐衍已經離開前去準備出使物品,而衛國公正在桌案前提筆蹙眉。
徐徽甯徑直入内,随後抱拳行禮,道:“阿爹,我也要去北邙。”
衛國公頭也沒擡:“不行。”
“我想去找姑姑。”徐徽甯上前幾步,道:“阿爹,我要去找姑姑。這麼多年了,姑姑一直不能回家,我要去,也一定會去。”
旁人隻道徐徽甯是因為敬仰明德皇後,可徐徽甯卻深知,是她,是她們徐府,欠了明德皇後。
“徽甯,我知道你自小敬佩朝陽,但是使團出使一事,事關重要,你莫要再胡鬧了。再說,你祖母年邁,雩娘如今身在東宮,你還是在家好生待着。”
衛國公不允,徐徽甯自也不會放棄,轉頭出府入宮,去尋沈清晏相幫了。
沈清晏聽罷她的來意,道:“若是陛下也不同意,你還去嗎?”
“去。”徐徽甯很是堅定。原本,便是言說要她一道同去北邙的。隻不過有了雪夜那樁事頭,才會将人選全部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