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遞到東宮之時,沈清晏正坐在繡架前。她聽罷這消息後,隻囑了宮人莫要生張仔細伺候,這便讓小婉去庫房取了幾匹料子來制衣。
因是前朝事多,蕭恕至晚方歸,而沈清晏已坐在屋内将衣料裁好,正對着燭火拼合縫紉。
“大晚上的,仔細傷了眼睛。”他行過去叫沈清晏擺下衣料,道:“我的衣裳夠穿,你莫傷了自己的身子。”
“幾時出發?”沈清晏瞧着蕭恕,道:“今日朝上這戲,假了些。”
景帝即便身子有恙,蕭恕也不該當着滿朝文武便直接去扶,露出此等猛虎垂暮之态,必是這父子二人要設局了。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蕭恕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随後扯着她一道朝内室行去。“逆王餘孽在青州境内,他們遣人去與晟王密談,要借晟王之勢謀逆。”
“晟王假意迎合,暗中着人遞了信來,父皇與我便想着将計就計。我會将舅公一并帶走,再親領兵馬出征平定逆黨。”
“有舅公在旁,我也放心些。”秦老國公久經沙場,有他在蕭恕身側,沈清晏的心總歸是定一些的。
其後幾日,蕭恕終日忙于前朝之事,而沈清晏便終日躲在屋内制衣,一時東宮上下皆猜想,不日蕭恕便要親自領兵平亂。
是夜,丁素娘避開旁人,自摸黑去了東宮北角一處僻靜之所,不多時,邵宗華便也來了。
“沈氏這幾日将自己鎖在屋内終日制衣,妾也近不得她的身,每日隻叫小婉端了飯食與她吃,旁的人除了那個十一,她都不見。這幾日太子也未有踏入沈氏的院子,不知是在忙些什麼。”
“事出反常,這沈氏心思重,你還是須想法子叫她信你才是。”
蕭恕日日與景帝商議青州一事,這事,邵宗華是知曉的。隻是那沈清晏偏在此時舉止有異,倒叫邵宗華不甚明了。
丁素娘一一應下,随後她四處看了看,自袖中取了一個鳴莺宿柳的荷包來遞給了邵宗華。“我近些時日新制的,内裡擺了好些提神的香料,華郎素日裡可時常佩戴着。”
邵宗華接過來,這便又攬着丁素娘入懷,二人相擁片刻,邵宗華便催促丁素娘離開。待到他已确認丁素娘走遠,這才将那個荷包棄了。
他走了沒幾步,似是又想到了些什麼,便再行回轉,将這荷包取了,這才離開。
十一瞧得這一切,漏夜去尋了沈清晏,将這些事報與她知。
“怪道舅公那處會查不出她的底細,我原還以為她是自小就被埋着的暗子,如今看來是我想岔了,她就是中了美||男||計罷了。”沈清晏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盯着一旁燭火跳動的火苗出神。
“既然知曉了原因,顧家的人也就别浪費時間在她身上了,你明日出宮趁着去風家送禮的時候傳個信給顧家的人,叫顧家人也一并查一查安水關一役的真相,還有那鄧侍郎之事。”
一個美||男||計,想要破陣很是簡單,隻是這丁素娘既能為邵宗華所用,她又為何不能利用丁素娘的癡|戀,來算計邵宗華,引出幕後之人呢?
沈清晏如是想着,這便複埋首于針線之中,想要趕着将這些衣物制成。
沒幾日,前朝就明旨诏令,儲副領兵親去平定逆王餘孽。秦老國公并朝中幾員武将同行,點兵三千,三日後啟程。
蕭恕領了旨,自是要與沈清晏說的。他兀自朝着沈清晏院中行去,适逢沈清晏吩咐完宮人替蕭恕收拾行裝,一衆宮人見之,便各自散去自忙自的活計。
“我此去青州路遙,你獨在宮裡切記小心,我會叫霜姑姑入宮來陪你。”蕭恕自扶着沈清晏一道朝内走去,待到閉了門戶,沈清晏方道:“霜姑姑要守着皇後殿下故居的暗道,萬不可輕易挪動,我自會照顧好自己的。”
“這次,我得把邵宗華帶走,此人身份有異,斷不能留在你身側。”
“也好,若是能用他引出逆王那支的賊首,也是好的。隻是,有他在側,你還是得多加小心些。”
沈清晏說罷,這便引着他走到一旁,随後打開了兩個布包,内裡擺放着一模一樣的兩套衣物。
“左邊這套内裡都藏了機關。”她将一件中衣取來,指着領子處,道:“每一件的衣領處,我都加了一層軟甲,穿在身上必定不會舒服,但是能仿一下刀劍總是好的。”
“這些衣物,我在身子正中後背都加了一層軟甲片。這雙瞧着像護膝的物件你記得穿在大||腿||處,那處各有一條經絡,若是叫人挑斷,不消盞茶功夫就救不回來了。”
“還有這雙靴子,我都裝了薄鐵片,就是重了些,你若是覺得全部穿在身上太重,就與右邊這套裡面的摻夾……”
沈清晏話未必,就叫蕭恕直接攬入懷中。“殿下你先松開,我話還沒說完。”沈清晏稍推了推他,又道:“我知道你身手好,但此次你以身為餌,少不得要多注意着些。”
蕭恕必是不會松手,隻将頭埋在她頸側,道:“我都聽你的。”